在參觀安妮的家時,有個暖心的一幕。
在洗衣房的隔壁,有個小小的房間,安妮把它布置成自己的辦公室,處理郵件雜務。雖然是小空間,安妮也不馬虎,布置得很有藝術。一個小桌子,牆上掛著小裝飾畫,還有一小塊記事板,上麵貼著一些條子。旁邊一個不大的櫃子上,擺放著一些照片,其中一個是一條黑色的狗的上半身。原來那是安妮以前收養的一條狗 - 雅各。雅各十歲時腎病去世了。安妮說雅各是非常非常好的狗,溫順懂事等等。她拿起相框給我看後麵滿滿的好多親戚朋友給雅各的留言簽字。相框前麵,有一個精致的盒子,那裏裝著雅各的骨灰!我知道美國人愛狗,但不知道是這麽愛!真真一個人狗情未了!
我跟她說到我家的湯姆,眼睛白內障好幾年了,我下周終於要帶它看眼科醫生了。相比之下,我真是個糟糕透頂的狗主人。
中間安妮接了一個電話,是她媽媽的醫生打來的。安妮媽媽已經八十幾歲了,自己住在附近,有些老年癡呆,所以安妮幫她安排各種事。美國老人不願意住到兒女家,兒女似乎也不到萬不得已不願意接他們住自己家,而是另外請人照顧,或者保險公司派護士護理。龐大的醫療體係和外來服務人口,使得美國中產及中產以上的人可以不需要為父母養老親力親為,整得一地雞毛,而是可以繼續享受自己小家的獨立完整與歲月靜好。
以前人家說,在美國不能問三個問題:年齡、收入、婚否。安妮卻主動說她十月份就要60歲了,希望到時候好好慶祝慶祝。她要我把日期記好,一定要來。原來她比先生大好幾歲,和前夫生了女兒,嫁給比爾時女兒已經5歲了。前夫對女兒不管不問,而是比爾幫著她帶大女兒。比爾真是個好男人。
比爾上次聚餐時說他認識安妮的時候安妮還是在工作的,是個洗牙師。洗牙師是個相當不錯的工作。安妮這麽會收拾家,她洗牙技術一定好。安妮大概後來就不需要工作而是專心做全職主婦。人常說,拴住一個男人先要拴住他的胃。安妮已經不需要擔憂比爾的胃了。我腦子裏切換著她家的廚房和胖子比爾。比爾之前為什麽那麽胖,是安妮的廚藝太好了?還是比爾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是他工作太累應酬太多?比爾說他以前回到家就隻想躺在沙發上睡覺了。勞累壓力大導致暴飲暴食然後動不了就成了大胖子了。我猜大約是這樣的惡性循環吧!
在參觀後院的時候,安妮告訴我其中有棵樹,掉葉子,還掉到泳池裏,她每天都要收拾,準備找人砍掉。我家有棵同樣問題的樹需要砍掉,已經約了人來估價。安妮說疫情以來這個泳池還是派上大用場。沒有看到她屋裏有任何健身器材,所以我想這是比爾上班之餘主要的放鬆運動的地方。這種家用泳池其實消耗不了多少卡路裏。像比爾當初胖到那種程度,主要是靠少吃而不是運動。這時,我約的估價砍樹的人打來電話,已經到我家門口了,我於是匆匆告別安妮,結束這次初訪。
美國女人大都很會整理家居。她們不但整潔,而且懂得裝飾。她們比中國女人舍得花錢,常年雇人打掃,時常更新家具。即使是一些南美移民,藍領,女主人也是把小家收拾得漂漂亮亮。我稱讚安妮是個有天分有品位的室內設計師,而我是半個極簡主義者,我的家很簡單,我請她以後給我一些建議。
當食物不再匱乏,甚至當美食擋住了健康,特別是疫情當下,宅家過日子,一個舒適整潔的家,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最能撫慰男人驛動的心。而我們所需的食物,隻要足夠提供身體健康所需,才是最好的。對大部分家庭來說,不開火吃定食不實際,那麽,對一個家庭煮婦的新挑戰是,如何讓家人吃出健康,不營養不良,也不暴飲暴食。我欣賞日本人對食物的態度。營養豐富,但分量少,即健康,又不浪費。
我帶去的餃子,安妮立即收到車庫冰箱裏。周末他們不定餐,而是可以吃些別的。但經過這一年多,他們知道自己應該吃多少,吃什麽。他們已經是食物的主人而不再是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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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叮咚,送晚餐的門鈴響了,安妮開門,把餐盒端到餐廳,點上蠟燭,用精致的盤子分裝好,蛋白質主食蔬菜都有,放在臨窗的早餐桌上。窗外的蘭花椰子樹在黃昏中越加安靜養眼。明天是周六,安妮還給各自倒了一點點紅酒。比爾從西廂辦公室走出來,安妮走過來,兩人深情擁抱了一下。安妮的長發幹淨清爽,沒有一點兒油煙味,比爾忍不住輕輕地靠著吻了一下。安妮拉著比爾到餐桌前,說著,親愛的,辛苦工作一天了,好好享受晚餐吧!
兩人有說有笑,慢慢地享受那 500卡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