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理工男的91歲的父親和德高望重的老布什總統同一天離世。老布什5個成年孩子,公公也是5個孩子;老布什和芭芭拉,公公和婆婆都是白頭偕老。婆婆90高齡,尚在,隻是非常虛弱,已經不能走路了。
九十年代我來美以後買的第一本書就是芭芭拉的回憶錄,現在還存著。美國人對這個一頭白發的第一夫人非常敬愛。丈夫和兒子都成了總統,芭芭拉絕對是大有功勞的。老布什夫婦與其他總統夫婦不同,在中國呆過,對中國有感情的。
剛和理工男結婚時,公公便交代理工男,要聽老婆的話。理工男是家裏的老小,被全家人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而我,是家裏的老中,上有強勢的老姐,下有倔強的老弟,忍辱負重慣了,跟老頑童理工男相比,就是個成熟穩重的姐姐。而其實我比理工男還小一點,又宅,人生經曆比他簡單多了。
去公婆那裏,都是萬裏迢迢去做客的時候。理工男有三個勤快的姐姐,都住得不遠。每次我去他家,特別是帶孩子們回去,公公就把女兒們招呼回家。煮飯,洗衣服,打掃,一切都不用我動手了。
公公老來又得子,自然是非常的寵愛。理工男上大學暑假 回家,洗澡的時候他爸還會幫他搓背。與我父親的威嚴相比,公公真是親民多了。
公公做事做人都頗為周全謹慎。以前是個老會計,懂得理財。90初年代理工男哥哥結婚時,他拿出1萬元的存款,把家裏人都鎮住了。那時候的萬元戶真不多。公公懂得理財的一個關鍵是節約。他有退休金,我們也貼補他們,還是非常省。他那一代人不省根本養不活那麽一家子。後來寬裕了,也改不了老習慣。夏天他不肯開冷氣,連電視也不多看,怕費電。
理工男是個熱心人,平日裏認識的人多又雜。十幾年前,女兒還很小很小的時侯,理工男還在貧困線上苦苦掙紮,那年頭我們的國還沒厲害起來。有一天,一個邪惡的同省人大老遠到公婆家裏,說是我們非常熟悉的朋友雲雲。然後說是理工男交代他錢和東西要給公婆,讓家裏人跟他去他的家裏取。不知道此人如何巧舌如簧,理工男哥哥沒多想,就跟他一起坐公車去了。還沒到達目的地時,公公覺得這事不對。理工男從來都是寄支票回家,而且,如果真的托人帶東西帶錢回家,應該事先會通個電話。好在他哥帶著手機,被公公急令下車回來。事後想想,幸虧公公機智,免了一大難。
公公比較傳統。今年夏天回去,理工男家裏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一起,公公還提醒理工男要給小孩子們紅包。理工男和我根本想不起來這些禮節。
理工男從初中就離開家當住校生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大學去了北方。暑假從北方回南方的家裏,兩天的路程,他兩周以後才能走到。停停走走、四處遊玩是要有本錢的,家人也是被他折騰得夠嗆。而且,理工男常有不合常規的行為。據他姐爆料,有一年吃完年夜飯,理工男執意要連夜去爬他家不遠的一座大山,山上有座香火頗旺的寺廟。他爸急了,說,你要去,就跟你斷絕父子關係!這才攔住衝動的兒子。我問他為什麽要去爬山,他已經不記得這事了,他猜是那個寺廟第一柱香最靈,他要搶那第一柱香求得一個美女。(嘖嘖!真有英雄本色啊!)昨天兒子說,爸爸這次回來,應該會不一樣了。我說,為什麽?是不是會更像爸爸了?!
理工男一家合睦團結。女兒們孝順,隨叫隨到,理工男每年春節風雨無阻一定回家過年。近幾年三個女兒輪流在家照顧公婆。跟很多沒有子女照顧的老人相比,公婆是幸福的。我回去時會跟公婆聊天,公公說話少,但比較宿命,總說,該有的有,不該有不會有,婆婆就會抬杠,天上掉下餡兒餅也要早起去撿啊!兩人相伴六十幾年,度過各種人為和自然災害,撫養5個孩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公婆年過九十,子孫滿堂,兒女孝順,雖是平凡人,卻和老布什夫婦一樣,也是白頭偕老的全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