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從記事起,我就挺喜歡畫畫,牆上畫,紙上畫,到處畫。和大多數喜歡畫畫的女孩子一樣 ,畫得最多的是花卉,後來也畫仕女,都是女孩子喜歡的那些。
初中時,學校美術老師的女兒和我同班。我們幾個誌同道合的女生,常常湊在一起畫畫,很多時候是臨摹,看誰畫得最像。
到了高中,愛畫畫的女生大多去了文科,我那時文理都不錯,自然就去了理科班,然後自然地成了宣傳委員,帶了兩個男生,負責教室後麵那塊黑色的一畝三分地。
高一夏天,大姐給我找了個地方學畫畫。她的一個學生家長是當地一份報紙的美術編輯。
大姐學生的母親那時病逝不久,留下大中小三個模樣完全不同年齡差很大的兒子。大兒子長得像個駝背的絲瓜,眉目不清,在一個醫院做醫士。中間這個就是大姐的學生,比我小一級,高又黑,大眼睛,陽光,比他父親更有藝術天分,後來去了美院,專門從事美術教學。那個老三那時大概也就三四歲,白白弱弱的,多病。那麽小的孩子沒媽媽照顧,怎麽看怎麽可憐!
那個學生家長當時可能也在操辦一所美術技工學校,夏天的時候有學生還借住在他家。他家是一座兩層樓房,蓋得很像一排宿舍樓,每個房間都通向走廊。
隻記得有兩個女學生,分別和老大、老二年齡相仿,很快我就發現他們成了雙雙對對的了。兩個女生像姐妹一樣照顧著這大中小三個男生。男女朝夕相處,又是那樣的年齡,走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我在他們中間,是格格不入礙手礙腳的大燈泡。
類似參加了一個美術夏令營,隻是學生們都很自由,想畫什麽都可以。美術編輯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在的時候,會指點一下,或者坐下來描幾筆。大姐的學生那時已經能用油畫畫自畫像了。我則從最基本的素描開始,後來也學點別的。中間有幾天來了一對父子,住在他們家。那個父親是師大美術係教授,小有名氣了。他畫國畫,花鳥。教授是性情中人,且有些不羈,打打鬧鬧,嘻嘻哈哈,一高興給每個學生都畫一張白送。
大概一共去了一個月,也不知道學到了多少。隻是留下了一張美術編輯教我臨摹的荷花。後來考大學的時候先是想考服裝設計,可是需要交三張畫,其中一張是我沒有學過的油畫,所以放棄了。然後又想學園林設計,結果陰差陽錯也沒有學成。也許是自己對藝術不夠深情專注,隨波逐流,那個藝術的夢想就被一次次地錯過了。
我畫畫熱情的最高點,大概是在大學畢業前幾個月,沒什麽事,於是給同宿舍的兩個好友、好友的男友畫了素描肖像,還給對門一個秀氣的廣西女也畫了,據說畫得還挺像挺傳神。畢業前兩三周,一個熱心的研究生學長,把我寫的大字畫的小畫湊的片言隻語牢騷文字,在學校做了一個小展覽。一個向來隻在安靜的角落裏看世界的我,最後一刻成了校園新秀,然後就匆匆離開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臨出國時沒什麽可帶的,帶了幾幅字畫,包括那幅荷花。每次搬家時翻到它,心裏就會稍稍地痛一下,然後怔怔地回味一會兒那個擦肩而過的藝術夢。
以前父母家中有一台縫紉機,用來縫補修改衣服。我暑假沒事,總是扯一塊布料,在那裏做點無袖無領技術含量很低的衣服。有一年給自己做了一套紅底帶花的水洗棉布衣裙,大搖大擺美美地穿到大學校園,收獲了不少讚。可惜,戲演得好就是忘了帶胡須,縫之前忘記過水,那套裙子隻穿了那麽一次,白忙了。
女兒會走路以後,我買了一台縫紉機,開始給她做衣服。這裏天熱,還是可以隻做無袖無領子的裙子。兩歲時有波士頓的朋友帶著他們大半歲的女兒下來度假,我給兩個小女生各做了一件白色帶蕾絲邊有襯裙的連衣裙。兩個小女生一般高,朋友拉著她們在海邊的棧道走,海風吹起裙擺,像兩隻白色的蝴蝶,人們以為是一對雙胞胎呢。
這裙子一直存著。另外這件花裙子是用大人不要的裙子改做的。
給小女生打扮,是每個媽媽的樂趣!可惜現在人家已經不要我給買衣服了,更不必做了。
前陣子,村裏的活動中心開了一個縫紉藝術的班,米雪的朋友,一個女建築師/室內設計師,在那裏組織開課。每周上一次課,參加的都是愛好藝術的女士,米雪把我拉去上課。
這幾天,開課老師把學員們的作品在活動中心辦了一個小展覽。沒有好壞,重在參與,當然,我的作品也在裏麵。米雪的縫紉機總出問題,所以她的那幅大作一直還在難產中!
兜兜轉轉這麽多年,還是回到起初的愛 - 荷花!
用了專門染布料的顏料。蟲子是另外做好縫上去的。
看看其他學員的作品:
這樣的包,隨意而有藝術風。
這個學員把老師教的技巧全用上了。
落葉、化繭成蝶,3D。
濃濃的現代風
墊子是鼓出來的。
這個作品講述了作者的家庭悲劇,看出來了嗎?
好喜歡這個,美!
建築師/室內設計師的作品 (老師是另一位,專門學紡織藝術設計)
上課老師的作品之一,活動中心的掛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