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樂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她走進宿舍的那一刻起。
但是剛進門,就被眼前的一切嚇了一跳。不知道誰的衣服被剪得一條一條的,而且還被扔在了走向二樓的扶梯上。緊接著,施樂聽到了來自廚房的吵架聲,兩個聲音一個比一個高。
“你怎麽可以去睡那個男人?你瘋了嗎?我早告訴過你,不要碰他!”
“關你屁事!你都睡了那麽老的男人了,難道我還不能睡個年輕的?”
“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我們————”
“對,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我今晚就會去告訴嬤嬤卡拉,你是如何騙她的——”
“你瘋了!”
施樂見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全麵,隻能從隻言片語中猜測。而此時,一個粉紅色的靚麗身影從廚房裏衝了出來,不顧忌正在往房間走的施樂,徑直的跑進了蘇菲的房間。
施樂隨後也跟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想著,兩個女孩子吵架,其中涉及到一些個人隱私。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嬤嬤卡拉,讓這兩個人自己解決吧。
施樂想好了,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明天是周一,還要上課,而且下周就考試了,還有很多東西要複習。
施樂本想著看書,但是蘇菲的房間裏響聲不斷,房門大聲的開關,還有蘇菲和阿曼達的吵架聲,她無法集中精力,隻好把耳機帶上練習聽力。聽著聽著,施樂睡著了。她甚至都沒有聽到嬤嬤卡拉回到宿舍之後,大聲的訓斥蘇菲和阿曼達。也沒有聽到嬤嬤卡拉曾經敲過她的門。
周一的清晨,施樂起得很早。出門去洗澡時,她發現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經整理幹淨。宿舍又恢複了原樣。
在廚房做豐盛的早餐時,嬤嬤卡拉也來到了廚房。
“施樂,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很好。昨晚外麵有些吵,所以我一直在練習聽力,然後就睡覺了。”施樂看著嬤嬤卡拉的臉色不是太好,所以她擔心因為蘇菲和阿曼達,嬤嬤卡拉昨晚有敲過自己的門。
“原來是這樣。我昨晚敲過你的門。”
“真對不起,嬤嬤卡拉。我沒有聽見。”
“施樂,你知道蘇菲和阿曼達吵架的原因嗎?她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施樂一聽,嬤嬤卡拉這是在向“朝陽群眾”了解情況。
“卡拉,我昨晚回來的時候,樓道裏一片狼藉,但是因為蘇菲和阿曼達一直都是好朋友,而好朋友吵架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我沒有特別在意。她們後來聲音很大,我也沒有勸架。一來,我的英語還不夠好,二來她們的事情,我從來沒有介入過,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嬤嬤卡拉聽著施樂的解釋,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另外,有個好消息,李飛要回來了。”卡拉似乎很希望李飛回來,這讓施樂百思不得其解。當初李飛出事,卡拉出來稍微看看用了半個小時,叫救護車的電話都是磕磕絆絆的施樂打的。
施樂一聽說李飛要回來,全身都不對勁。她想起了那天深夜李飛從二樓墜落的情形。自己的油鍋都冒煙了,也沒有注意到。還是嬤嬤卡拉眼疾手快,幫她把火關了。
“施樂,這次李飛回來,隻是觀察兩周,如果她情況變壞,學校就會送她回去。”
“謝謝卡拉。抱歉,我隻是想起了李飛曾經墜樓。”
“施樂,我明白你為什麽感到有壓力。在留學的第一年碰到這種事情,是滿不幸運的。但是,李飛作為當事人,她所承受的更多,是我們都無法想象的。其實你不必擔心李飛還是會找你麻煩,我和她的監護老師談過了,她回到宿舍的唯一目的是看她是否還能適應正常的學習生活。你如果有顧慮,我會讓陪住的監護老師多留心。專心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努力,不要被這麽瑣事打攪到。”
施樂聽明白了,嬤嬤卡拉是在鼓勵她。而話裏話外,嬤嬤卡拉也強調了靠自己的努力去打造未來。難道是蘇菲的事情讓嬤嬤卡拉感到不舒服嗎?不過當初喬治是以蘇菲親人的身份才住進了我們的宿舍。男朋友和親人,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施樂猜想,嬤嬤卡拉性格直來直去,估計不喜歡別人對她這樣隱瞞。
不知道為什麽施樂還是對李飛的回歸感覺不好,但是這並不是她能阻止的。施樂也隻好“見招拆招”,沒有任何其他可能性了。
此後的幾天,施樂覺得宿舍裏一場安靜,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忙著什麽,除了偶爾能見到泰國妹妹阿緹之外,其他的人好像都消失了蹤影。自己完全聽不到蘇菲房間有任何的聲音,廚房裏經常就施樂一個人做飯,早餐時碰見的人也隻有嬤嬤卡拉。
施樂雖然覺得很怪,但是也沒有精力去探究發生了什麽。因為她自己還有一件大事,馬上要麵對了——112級的考試。語言學校裏所有考試中“當掉”人最多的。施樂非常希望一次性通過,所以她無暇顧及其他的人與事,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順利的通過了110級的考試,施樂很開心。獎勵自己到舊金山玩一圈,在遊人眾多的漁人碼頭,她也和遊客一樣,坐船出海,買大螃蟹吃。晚上,她還給劉雲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怎麽一個月都沒有上課。劉雲倒是心情不錯,她說自己剛開始新工作手忙腳亂的,向語言學校請假一個月,每天晚上在雇主家學習。
“我現在有地方住,有車開,每個月還有1000美金的收入,真的很開心。雇主說,等三個月之後,就給我漲到1500美金。”這真是個好營生,聽得施樂都有點兒羨慕了。
“劉雲,你還是小心一點兒。住在別人家,有時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畢竟你還是很年輕的女人。再說,你如今三餐全包,外加接送孩子,晚上還要幫孩子們上中文課。我真的聽不出你還有時間學習。劉雲,你在那裏呆一陣子,還是回來把112級過了吧,這樣你才能有資格去參加加州的護士考試。做保姆可不是長久之計。”
“知道了,施樂。你真愛操心。不過還是很謝謝你,你是我在美國第一個親近的朋友。”
兩個人都聊了會兒家常,就掛了電話。雖然劉雲曾經冒名頂替施樂的名字,去打黑工。施樂有些生氣,但並沒有因此而疏遠劉雲。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的緣分,有的人“見麵半句多”,如同施樂和李飛的關係;有的人“聊什麽都聊不完”,如同施樂和劉雲的關係。施樂此時又想起了李飛,那時的自己也真是固執,和李飛因為說兩句中文而較勁。
新的一周開始了,施樂開始了111級的學習。這個級別是對112級別的緩衝,因為老師認為不能去考112級的學生都會被留在這裏,所以這個班級的人很多,大概有30幾個。施樂好久沒有在大課學習了,多少有點兒不適應。
不過,這個班非常有趣。很多留級的學生對美國生活的點點滴滴了解更多,課間時,施樂特別樂於聽那些老學生的探險故事。就當自己也經曆了一回,而且好多人講中文,所以增加了親近感。
施樂第一次去上課,就遇到了張克,一個矮小精幹的山西男孩兒,25歲。這個男孩子長得就特別精明,情商也挺高,他的英語不好,卻擅長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幾句簡單串聯起來的英文,就能把全班同學逗笑。施樂很好奇張克來美國幹什麽,他的夢想又是什麽。
學期中的一個午餐會,施樂和張克被分在一組進行交流。兩個中國人不是個好的搭配,等老師發現的時候,其他同學已經開始了練習。施樂和張克相對一笑,兩個人都對老師示意“他們可以”,然後開始用英語交流起來。
“麥克,你為什麽來美國?”
“我來美國就是做生意的。”
“為什麽來美國,中國不是更容易嗎?”
“錯了。中國是人情社會,情濃時感動天地,清淡時人走茶涼。”
施樂很詫異張克這麽坦誠的把一些很隱私的事情一下子就告訴他了,施樂很有興趣去探究張克的故事。但是張克去想在這時嘎然而止,把話題轉向了吃。
“施樂,你是哪裏人?”
“北京人。”
“那你為什麽喜歡吃辣?”
“哦?你怎麽知道我吃辣?!”施樂嚇了一跳。
“我猜的,你臉上都是小痘痘!” 這句是用中文說的,張克邊說邊笑。
“其實,施樂我認識你很久了。” 張克開始用中文聊天,他低聲說著。
“怎麽會?我們才剛認識。”
原來故事是這樣,張克在劉雲曾經工作的中餐館打工,而劉雲那時候用的是施樂的名字。而劉雲的“同事”,她曾經提起的另外一個中國男孩兒,就是張克。劉雲說,張克願意吃住在餐廳裏,而且願意減薪,以求老板留下他。而眼前的張克,是如此精神和充滿著靈氣,一點兒不像施樂想象中在中餐館打苦工的學生。
施樂楞在那裏,張克看著施樂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喜歡吃的宮保雞丁和魚香肉絲都是我做的,怎麽樣?” 張克完全不用英語了,他好像特別開心看著施樂回憶好吃的川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