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施樂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對蘇菲和喬治很敏感。在早上看到他們一起出去,在晚上看到他們一起回來。施樂總是覺得,喬治和蘇菲的關係很不一般。她曾經試探過嬤嬤卡拉的語氣,但是卡拉的嘴很嚴,什麽都不肯透露。這讓蘇菲的“親戚”喬治更加神秘。
在冰箱裏,施樂開始研究蘇菲的“庫存”。蘇菲很善於烹飪,之前她一直都在新鮮的蔬果,然後在周日做一大鍋湯,每天就這麵包吃。可是現在,蘇菲的格子裏全部都是“純天然健康食品”,在喬治來的這段時間裏,蘇菲沒有做過一頓飯,也幾乎很少出現在廚房。她除了上課之外,就是花所有的時間和喬治在一起。兩個人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還在樓道裏互道“晚安”。
有過感情經曆的施樂總覺得蘇菲和喬治的真正關係應該是情侶。當這個詞出現在施樂腦海裏的時候,她自己都非常的吃驚。蘇菲才24歲,喬治最少也要有60多歲了。相差40歲的情侶關係,多少還是不大現實。雖然說,楊振寧夫婦到現在為止還沒離婚,可是這種年齡差導致的生理和心理現實是不可忽視的。
越是這麽想,施樂就越覺得蘇菲是個“狠角色”。從各種渠道裏,施樂得知了蘇菲的一些故事。她把這些信息整合起來,去除部分不真實的猜測,蘇菲的成長背景應該是這樣的:
蘇菲來自伊朗的首都德黑蘭,但是封閉的環境並沒有阻擋她留學美國的腳步。這個女孩子的父親是一個政治犯,一直關在監獄,而母親基本上是個文盲,兄弟姐妹6個,個個都漂亮聰明,男孩子全部都爭取到了獎學金,從小到大學業成功;蘇菲是排行老二的女孩,大姐在16歲就嫁給了當地的一個老師,妹妹還在上中學。因為當地對沒有針對女孩子的教育鼓勵措施,蘇菲不知道通過什麽樣的機緣巧合,爭取到了一個去英國上中學的機會,在那可貴的三年時間裏,她拚命學習英語,然後申請到了美國的高中國際交換學生的四年全額獎學金。
總而言之,蘇菲通過不懈的努力,不僅拿到了全額獎學金完成了大學,而且申請到了A大學來當MBA學生,和花巨款來讀書的施樂一個專業。
仔細想想,施樂覺得蘇菲從小就經曆了這麽多,而且在極端困境中都能求學並且以優異的成績不斷獲得獎學金,是個自主勤奮的女孩子。如果自己的假設是對的,這樣的女孩子為什麽會選擇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作為第一任配偶?她難道不覺得40歲的年齡差異足以組成生理問題和心理問題嗎?
施樂的心裏,有很多疑問。
一天深夜,很少起夜的施樂突然被“渴”醒了。她隻好穿上睡衣,到廚房去找水。開啟了廚房燈,到冰箱那邊去拿牛奶。施樂邊喝牛奶邊百無聊賴的往窗外看。看著看著,她的瞳孔開始聚焦,路燈下有兩個人在接吻。
怎麽那麽像蘇菲和——
喬治?!
施樂當下嚇了一跳,稍微穩定心神,她知道如果對方看到了,想躲避也是躲不開的。於是,施樂反而撞起了膽子,若無其事的往窗外看。果然是蘇菲,她穿著她最喜歡那件亮紫色的長衫,而喬治則是一身西裝,係著一個淡紫色的領帶。蘇菲背衝著廚房,而喬治則是麵向著。
施樂悻悻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再也睡不著了。早上5點多,她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接著蘇菲房門打開了,有人低聲說話。然後房門關上,有人輕手輕腳的上樓。不用猜了,這對老少配是剛剛回來。施樂這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計劃——“三年之內結婚”。如今,已經大半年過去了,她還在悶頭學英語。
看看人家蘇菲,已經成功掉吊到了“有錢人”。
“哎! 我怎麽辦?” 施樂歎著氣問自己。
往後的幾天,施樂的心情低落。反正宿舍裏也沒有什麽人真正關心她,她也樂得沒人發現自己的不愉快。
除了按部就班的學習之外,施樂開始在網上找有關中國女人和美國白人結婚的新聞,她重點要讀的是他們如何認識,關係如何發展起來的,有什麽困難與挑戰等等。無奈,網上的資源並不多,寫真實情況的少,曬幸福的人多。同時,施樂也會看一些老少配的文章。在英文裏,老少配的組合有特別的名詞叫做“sugar dad”和“sugar mom”。 意思是有錢年長很多的男性伴侶或者女性伴侶。在美國的主流文化中,並不看好這樣的組合。就像前不久剛剛離婚的鄧文迪和傳媒巨子默多克,38歲的年齡差距和各種複雜因素造成了這個舉世著名的跨國婚姻的結束。(注:兩人在2013年6月離婚)
如此聰明知性的蘇菲也難以逃脫金錢和財富的誘惑,施樂當然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混跡於社會多年,她當然知道嫁給一個成功者的好處,隻不過她更加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代價是現在付還是未來付的,看每個人自己。
過了一周,施樂突然發現,冰箱裏的高級營養食品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盒蔬菜沙拉。隨後,施樂看到了一個放在廚房的告知:喬治已經提前兩周搬走了。為了表達對大家的謝意,他希望請這個宿舍的所有女孩子都去舊金山的皇家飯店吃自助餐。時間就在這個周六的晚上。有時間的舍友可以寫下名字,有嬤嬤卡拉組織訂車,然後大家分擔花銷。這個自助餐需要穿正裝。
施樂當下就決定去了,馬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可是她了解美國社會,特別是上層社會的好機會。
之後的幾天,施樂一直都細心觀察這個自助餐名單,她看到了阿曼達和克麗絲的名字,之後又看到了泰國女孩兒阿緹的名字,最後看到了嬤嬤卡拉的名字。
周六下午四點,大家下課後,按照嬤嬤卡拉的要求,到小客廳來開會。
“女孩子們,我們今晚要去舊金山最富麗堂皇的皇家酒店去參加喬治先生的自助餐晚宴。我提醒幾件事情。請穿上晚禮服,務必要化妝,請在離開前吃些東西,不要真的去吃大餐。我們6點鍾準時出發,不能出現的人就不必去了。最晚我們要在晚上11點離開會場,12點,我保證你們會到家。”
美國的阿曼達很快離開了,嬤嬤卡拉特別叫住了施樂和泰國女生阿緹。
“女孩兒們,這是一次很正式的晚餐,但這不是大吃特吃的機會。這是個最好的社交場合,你們要把握住機會,好好表現自己。祝你們好運。”
“謝謝,卡拉。我隻是想去見識一下美國文化,看看這種高品質的自助餐會和來往的賓客。”
“是啊,嬤嬤卡拉。我曾經在泰國參加了幾次類似的活動,知道大多數人都是追著重要人物去的。所以,我們不會有太高的期待。” 阿緹溫和的說。
嬤嬤卡拉點了點頭,說:“去準備吧。我們一會兒見!”
回房間的路上,施樂恰好經過蘇菲的房間。她的房間門沒有關上,露出一個縫。施樂看了看左右沒人,就湊了過去。她看到了很多打開的大大小小的禮盒,一看就是昂貴的晚禮服和首飾。蘇菲的房間很亂,東西都堆在床上,絲毫看不出有人在住的痕跡。
看了一會兒,施樂訕訕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來自己最得意的兩件晚禮服,看來看去覺得什麽都不是。時間不等人,惆悵也沒有用,施樂還是手腳利索的把自己裝扮上了。
在寬大的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施樂覺得自己狀態不錯,衝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