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E淘到了這本,近乎全新,$2。2023年已經印過七百萬。齡小時後有一本,我的雇主送的。感覺每個加拿大本地小朋友都有一本。我準備找一本手掌大咪咪小的,八十年代印。去年在Rummage Sale 見到了,被前麵一位拿走,她“大肚皮”。:)
2000年3月2日,離開上海,行李箱裏塞進這本《花木蘭》,送給齡齡的第一本書。那時根本不知道西方的小孩子才幾個月,都有自己的書,父母給孩子讀書是必須的。越是中產,越是重視給孩子讀書。於是我當給齡齡讀書是必修課了。隻是把英文圖畫書口譯成中文念給她聽,為了教她中文。我錯失了享受原汁原味的快樂。補課。
(@晚上再讀修改,這篇寫的是“癖”,“疵”呢?不寫也罷,誰沒有。因為有,而真,當是燦爛人生。)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明末張岱的句子。我是句子迷,喜歡。
米老鼠是藍綠配。要成為經典,必有道理。真是一絲不苟。
此刻,the moment ,我坐在家附近的Mall的Food Court,喝著Tim家咖啡,小杯,用去年朋友給的卡,雖隻有$5。(那時朋友另外給我$50紙幣為想請我飲茶,塞給我的。)
廚師長見我隻買一小杯,問了。我說買小杯夠了,我也少喝,你不是隻喝兩口夠了。喝了兩口,坐不住,去超市轉圈。我拿出米老鼠的舊書讀。這本是1975年蘭登出版。“蘭登書屋”,以前董橋書裏提及,這幾年才留意。
齡齡小時候,去圖書館借書或買二手書讀,她有不少書。等她長大後,那些書基本送了或捐了,但還是留下一些她喜歡的,然而,圖畫書留下的很少。上周從地下室找到二十五年前我在上海買的一本迪士尼中文版《花木蘭》,齡齡的第一本書,心裏有種子發芽長大的欣喜。我不記得是哪家書店買的,隻記得書店中間桌上鋪著十幾本。我隻拿了《花木蘭》,十六元人民幣,一九九九年初版。
初版如初戀,收藏書的最為看中,有價值,上海人說的吃價鈿。
給齡齡讀書,帶孩子的工作也要陪讀,二十多年了,我卻沒有把讀兒童書當回事,隻當是必須。就像老式婚姻,父母之命,不可抗拒。但是,自從去年與咖啡之友聊天開始,我閱讀出兒童書的味道。這種味道是自由戀愛才有的。
周一在“豆子”,我對咖啡之友說認識你一年了,是去年二月,你在“天堂”咖啡館讀一本兒童書,我主動搭話。她當時說讀兒童書,有愉快的心情。那是一本十九世紀末的兒童書。我們成為咖啡之友,也是書友。她送我的第一本書便是兒童插圖書,上麵有小孩子讀時的塗鴉。我沒有潔癖,讀舊書反而是我的癖好,看見上麵有手寫的字,更是像去約會見到他時的激動,必須克製的激動。
我的小書友是叫我“老師”的小E。上周四,我剛開門,她微笑著對我說,“老師,你帶來了咪咪一篤篤的書了嗎?”。站在樓梯前的媽媽都聽的笑了。因為再上周我給她讀小包裏帶著的手掌大小的書,薄而輕,很是可愛,八十年代的。
小E來我家,看見我太陽房的舊書,知道我喜歡老的書。我每次搭地鐵去她家,地鐵上才十分鍾,我都會帶一本書讀。她喜歡拿著我的書翻開。我們也會一起看她媽媽以前讀的書,文學與戲劇,放在她曾外婆的一個沉重橡木櫥櫃。去年十二月我們翻看時,她發現那本《Hamlet 》上寫有她的名字,開心。我想起來是大概去年八月,我們翻到此書,我說我也有,莎士比亞寫的。她記住了。十月一天她媽媽送她來我家,她非要帶上莎士比亞給我看,她媽媽都不懂為什麽,我解釋原因。後來媽媽寫上小E的名字,送她了。
小E的書架上有幾本媽媽小時候讀過的兒童圖書。她拿著那本Schulz一九六五年的《Love is walking hand in hand 》對我說,這本書很老很老。真是知己。她想到要粘貼一下修補裂開了的書脊。我說舊書店的老書不能膠貼的,膠貼了沒有價值。我仍然想到值錢與否,老實地交代三歲小孩子。我教小孩子,講真話,不欺騙。
淘舊書當然要想到它的市場價。我上周在Value Village第一次淘了一張披頭士一九六九年的黑膠唱片,$3,Ebay 上$100多(含郵費)。舊書價值也一樣,淘出經驗,我看著書會想到它是不是值得拿下,即想讀,也想它的市場價。我的癖不燒錢,微末的小投資,像個猶太人(狄更斯小說裏以猶太人比喻想發財)。
我給齡齡說,將來別扔了我的舊書,值錢。若捐了,下個愛書人淘到,得快樂。
昨天我們受在嘉蘭中心做義工的George之邀,他也是主持人,第一次感受社區的慶祝農曆新年活動。我坐在最後麵長凳上邊讀書,邊聽著鑼鼓、看舞獅等。與在場的團契認識的北京人說,我連春晚都不看。我們一起笑說節目如國內鄉村廟會。前麵坐著一位頭式醒目的男人,我悄悄對廚師長說,他很像唐人街老大,九十年代港片黑幫人物。中間他大概去洗手間,經過我前麵,對抬頭的我擺手微笑,我回微笑。心裏想,老大很有義氣的。還見到有型的老人家,出其不意,以後再表。離開後,我們穿過公園到AGO,在那裏吃了嘉蘭中心發的可憐的免費紙袋午餐,一隻比手指大的小麵包、兩小塊麻將牌大烤乳豬肉,一盒蘋果汁,一隻小桔子。
疫情之後,加拿大真的艱難大。我大年夜上午去“卷心菜城”和小E玩,得了工錢去唐人街買活魚,烤麩,臘腸等。年夜飯後去鄰居家加個班,雪很厚,覺得快樂。真雪白銀,買菜喝咖啡買舊書,不動用存款老本,不單靠廚師長,賺自己的“五百磅”。
廚師長在AGO二樓長廊皮沙發上戴著墨鏡瞌睡,我讀淘來的二手《A Single Tear》,英國1994年平裝版初印。我去洗手間,遇見站在二樓樓梯口走廊的義工,聊天。抓住學習的機會,練習口語。她問我一句,你是藝術家嗎?雖然之前我還提及我看孩子會常帶孩子來。她用英語說的提香、倫勃朗等,我還都聽得懂。六年前,我隻知道中文名,對不上英文名。
現在,the moment,廚師長逛完一圈,采購滿一尼龍袋。我坐在Mall裏碼字半篇。在這些散淡的字裏行間,我傳遞給讀者什麽呢?零星的,“咪咪一篤篤”。
也是上周四,我的鄰居請我晚上加個班,新的一家。父母去看歌劇《蝴蝶夫人》。我第一次看見去看歌劇要穿得那麽隆重,小A的媽媽圍著一條老電影或書本裏才有的像貂或狐狸毛的圍脖,在我淘的“Punch”,1930年書裏有插圖。小A在父母離開時哭得傷心,被我兩分鍾哄好。我帶去兩本書,除了咪咪小的,還有一九七三年的芝麻街數字書。書是我工作的武器。而我工作得的小錢,又可以“下蛋”。
讀英文兒童書,等於過一遍西方人的童年。
1,我出生一九七二年初版的米老鼠和一本為朋友外孫女淘的數數字經典讀本。後一本的題識看見西方人家庭文化。
2,在救世軍,看見這兩本,七十年代的初版。寫過《法國中尉的女人》作家的短篇小說集。有插圖的書是好書,這本冰淇淋書,網上四十多,收銀給我半價,才$2。
小E等著我下周帶去冰淇淋書。這一頁我讀給廚師長。
3,一九七三年芝麻街數字書,其實不簡單,比如數字8,用的典故,我想是亨利八世了,去年我讀了莎士比亞《亨利五世》。
隨身帶著一本書,到那裏都自成一體,即便穿著二手舊衣,圍著咖啡之友斷舍離給我的舊圍巾。2019年秋天,我在AGO二樓長廊遇見一位巴黎來的姑娘,圍著這樣的中東風格圍巾,她的筆記本上手寫的字又小又整齊,附繪圖。她不愛拍照,我在腦海裏記下了。昨天我穿著齡齡的二手黃色衛衣,不到$5,我的二手Levis牛仔褲$6,背著齡淘給的九十年代小皮包。普通的樣子,從長廊走過“七人組”展廳,走在藝術的氛圍裏。
一手咖啡一手小人書,
Still here,
一邊做工一邊童心。
多讀多開闊。剛才送女兒去火車站(她又回家),讀一本口袋書,原來張愛玲散文裏寫過的叛艦邦迪號,隻是我買下時還沒有對上。我最近讀了好幾本讀起來不費腦的都與英國航海及殖民曆史有關。
也祝你耕耘小說順利!
站在書架前,就是漲知識的過程。
很喜歡你的讀書分享,很鼓勵很inspiring呢。
我發現加拿大六十年代的學校裏的Level 4讀物,彩圖裏的孩子基本是白人,金發。附有的英文詩,大人讀也不錯,有英國詩人寫的。近些年出的書,不能全“白”了。所以,兒童書裏都有曆史進程的折射。而且我閱讀時,也在學習兒童文學。
人到中老年,我們是不是也需要有正當的興趣愛好。在讀大塊的文學作品時,我用兒童圖畫書來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