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雲煙深處 （9）惜別

【原創小說】雲煙深處 （9）惜別

快樂玉子

“你說謊也不想想後果，明年春天你真和我結婚？”苗子笑他。
“明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呢？”弘說，“我的一個哥們在深圳開公司，想請我和他一起幹。”
“學校的工作不要了？你身體吃得消？你媽媽同意嗎？”苗子不理解，他有這樣的病，還雄心勃勃要去深圳。
“我媽的問題和你一樣。隻是她同意。”
“真的？！”苗子不敢相信。
“真的。”他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乘現在身體狀況還穩定。我必須快快賺錢，攢多多的錢。一是為了治病，二是想在我離開這個世界前把我媽安排好。最重要的是為自己的心。我想出去闖闖，說不定能幹出一番大事業哩。”
他去闖天下？！瘋了。苗子知道弘不是輕易能聽別人勸，便說，“你不是欣賞出世的聖人嗎？乘物以遊心。莊子的性靈跑哪裏去了？”
“隨心所欲，順應自然，難道不是莊子精神？”弘問。
“物欲太濃了。”苗子反駁。
“物欲對我意義不大。但等待死亡的時光讓人太熬煎。給自己一點激勵而已。”
弘的坦誠讓她無語。想到弘要遠走高飛，苗子竟有些依依不舍。“今後想找你聊天不容易了。”
“還沒走呢，別弄得悲悲切切的。“弘說，“就是不走，還能有多少時間天天在一起磨牙？暑假即將結束，各就各位，要回學校當教書匠去啦。”
唉，苗子長歎了一口氣，“還有一星期，我也回蘇州大學教書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蘇州那麽近，我去看你。”弘看上去好像沒有太多別離的感傷。
一眨眼，立秋了，樹葉開始轉黃。天氣涼快了，肇家浜公園人也少了，清淨許多。
明天要去蘇州。該是說再見的時候了。他倆在公園裏漫步話別。
“需要什麽，寫封信來。 這是我的地址。上海總比蘇州方便些。”他關照她。
“注意營養，好好休息。別放縱自己。”她囉囉嗦嗦地叮囑他。
“有急事就打電話。這是傳呼電話號碼，隻是有時有點忙。”他遞給她記著電話號碼的卡片。
“你自己千萬保重身體。盼著你一天比一天好。我會盡快給你來信。”她誠心祝福他。
……
她一句，他一句。說不完的叮嚀和囑咐。
到了她家附近的站了。“我陪你再走一站。”苗子說。
他們走了一站，他伴她回來。
她又陪她走一站，他又送她回來。
就在那一刻他們仿佛才發現，彼此竟是那麽的依戀對方。
天漸漸黑了，一陣秋風。不能再這樣走下去了，天氣涼，他會凍感冒的。
“不早了，你上車吧。”苗子說。
“不，我看著你先走。”弘居然耍小孩子脾氣。
苗子乖乖地先走了，過了馬路回頭看時，弘還站在那裏。
苗子想說聲“再見”，話到嘴邊又咽下了。他說過他不喜歡說再見。 因為一說這二個字，他就會感覺再也見不著了。貌似瀟灑的他，內心其實非常脆弱，可怕的病，對極其自信自尊的他來說，近乎滅頂之災。
苗子默默掉過頭向前走，眼裏溢滿眼淚。
她想跑回去對他說，“我想陪你，如果你願意“。但她沒有轉身。怕嚇跑了他。
苗子隻能獨自落淚，不停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