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春雨沙沙（2）

【原創小說】春雨沙沙（2）

快樂玉子

書墊成的枕頭太硬，硌的腦殼疼。
地板太涼。下半夜辦公室沒有人，暖氣自動降溫，好冷。
想翻身換個睡覺姿勢，不行！身體好像是一塊鑲嵌在模子裏的餅，動彈不得。
苗子隻好直直地躺著，
“一睡著什麽都無所謂了。”黑暗裏她安慰自己，“睡吧快睡吧。” 
閉上了眼，突然想起沒有帶鬧鍾。
明天要早起，趕在阿曼達進辦公室前。阿曼達被人稱“早鳥”，常常一大早來辦公室。
因為冷，加上身體被擠在有限的空間裏，怎麽也睡不著。
不知老公昨天去大使館辦簽證沒有？他會打電話來嗎？今晚本來計劃打電話去問問。該死的雨！想到老公和女兒的探親簽證辦得不順，瞌睡蟲溜得無影無蹤。
剛才困得眼睛張不開，現在像打了雞血似的，全然沒有一點睡意。
反正睡不著，與其浪費時間胡思亂想，還不如接著做論文。
重新按亮燈打開電腦。苗子又坐在電腦前。
玻璃窗上，雨滴的擊打聲漸漸輕弱。
抬頭望窗外，雨小多了但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嘟嘟！”輕輕的敲門聲。
“打掃衛生的清潔工早已下班。這麽晚誰來敲門？”
“嘟嘟嘟”，她確定有人敲她的門。
“誰？”她貼著門問，半夜三更不能隨隨便便給陌生人開門。
“是我，大衛。”
“他敲門幹嘛？”苗子奇怪。
大衛比苗子早入學二年。同在比較藝術係，因曾選修過同一門課，彼此見麵時會打個招呼，禮貌問個好而已。
大衛來自德克薩斯州。黃頭發，藍眼睛，高鼻子，厚嘴唇。苗子不擅長記美國人的麵孔，老美於她來說長得都差不多，張冠李戴的事時有發生。
但見過大衛一麵她就記住了。圓圓的啤酒肚太引人注目。
她心裏想，說他懷孕五六個月也不誇張。為什麽不減減肥呢？據說他三十多歲還是單身。
大衛真誠熱心，專業水平在係裏有口皆碑。同學之間誰有問題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他有個雅號“百科全書”。
一次苗子無意中叫他“百科全書”，誰知道他還叫真了，“你知道係裏有一本大百科全書嗎？很有用的書。我領你去看。”真不愧書呆子。
那本百科全書比大半張寫字台還要大。苗子從沒有見過這麽巨大的書。
大衛說，“若有不懂的問題，從這裏找找。保不準能發現答案。”
“好的。”她嘴上應著，心裏在笑。書呆子是大好人一個，隻是有時認真得近於迂腐，
苗子原以為老美愛運動幽默愛搞笑，不適合沉下心做學問。事實遠非她想象的那樣，老美一但迷上個什麽，絕對百分之百的認真投入。就像大衛，他迷戀藝術研究，沉緬在他所執迷的象牙塔裏，對現實人生的瑣瑣碎碎近乎淡漠遲鈍。
苗子打開門，“你還沒回家？”
“正準備走。” 他回答。
“路過你辦公室，看見裏麵亮著燈。猜是你。 ” 他有點靦腆，像是他來求人辦事，平時一本正經的臉上露著笑意。
“下這麽大的雨，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回家。”
有人主動送她回家。太好了。苗子怎麽會不願意！難得書呆子也有食人間煙火的時候。
“好的，好的。” 苗子趕緊收拾完書包，與他一起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