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行（20）博卡的彩色

南美行（20）博卡的彩色

快樂玉子

離開時尚的馬德羅港，大巴一路往南開。
時值南美的初夏，午時的陽光溫暖卻不灼人，車上遊人盡享午餐後的慵懶小憩。
“醒啦，下車嘍。”導遊溫和的喊聲喚醒睡得暈暈乎乎的團友。
適才鱗次櫛比的現代化高樓大廈變戲法似地換成色彩豔麗斑斕的矮樓和鐵皮屋。一看就知道進入老城區了，房前和陽台上到處是誇張滑稽的玩偶塑像。她就是布宜諾斯艾利斯著名的博卡曆史文化旅遊景區。
博卡（La Boca）西班牙語意為“嘴巴”。她位於普拉塔河入海口，寬闊的水麵造就了博卡港昔日的輝煌。博卡是當年阿根廷連接世界的重要港口，進出口貨物在“嘴巴”裏不斷吞入吐出，移民從世界各地湧進“嘴巴”。“嘴巴”乃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根，這個繁華大都市守著博卡堅實的根係蔓延出充滿是生命力的綠葉和紅花。
博卡的斑斕色彩吸引世界各地南來北往的旅人。然而，彩色博卡的形成卻出自平民百姓的貧困和無奈。十九世紀初，大批歐洲移民漂洋過海來阿根廷尋夢。新移民依港口而生，大多從事與海港相關的船工和水手工作。捉襟見肘的收入迫使他們自己動手搭建家園，即便再窮也想盡可能把自己的家打扮得漂亮一些。於是，造船廠用剩的免費油漆成了他們美化家園的福利。由於每次帶回家的油漆數量有限顏色不同，街道和屋前屋後被刷出了紅黃藍綠青橙紫的繽紛。
大巴停在彩色房屋出名的卡米尼托小街（Caminito）口。街牆上滿是龍飛鳳舞的塗鴉。一抬頭看，對麵街口商店二樓的陽台上三座人物塑像笑容滿麵地向我們招手。
導遊忙不迭地地作解說。可愛的塑像個個都是名人：阿根廷最偉大的球星馬拉多納，阿根廷著名的理想主義者貝隆夫人，阿根廷探戈音樂的傑出代表人物葛戴爾。政治足球和探戈，源於博卡的三位偉人似乎寓示出博卡地區於整個城市甚至於阿根廷國家的文化意義。
著名的卡米尼托小街，數百來米長。街邊畫廊林立。
五顏六色的寫生畫、風景畫、和人物畫被衣夾固定在懸掛架杆上，像賣時裝一樣任人欣賞和挑選。
微風吹起耀眼的彩色，花花綠綠的畫紙吸引來來往往路人的眼球。人們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欣賞那畫還有賣畫的主人。賣畫人樂嗬嗬的站在他的“時裝架”旁。
別小看這些賣畫人，其間不乏技藝精湛的藝術家。我站在即席作畫的小攤前觀看他們為遊客塗畫的五元一張的肖像素描，三筆二劃，筆力嫻熟，人物神態容貌都勾勒得逼真有神。
坐在街邊雕塑旁的階台上，注視被彩色淹沒了的卡米尼托街。彩色的房子，彩色的畫攤畫架，彩色的塗鴉和雕塑，還有身穿彩色服裝的遊人。鋪天蓋地的絢麗像撲騰翅膀的五顏六色的花蝴蝶，暈眩我的視覺。
無法想象整個一條街幾乎人人從事與繪畫相關的營生，今天是藝術節嗎？
走到卡米尼托小街盡頭，隱約傳來熟悉的探戈音樂。一群遊人駐足在哈瓦那（Havanna）咖啡館門前。
“什麽情況？”
探頭一看，一名當地女子樂嗬嗬地與遊人合影。典型的博卡女人，傳情的眉目透出撩人的嫵媚。色彩奪目的咖啡館小樓充當了影中人的背景。
這女子肯定會跳探戈，舉足投目間流動著樂感。不要隨意拍照哦，合個影要五美金。
從卡米尼托小街轉向旁側街市，藝術節換成美食街手工藝作品和禮品街了。街邊樓屋就像街口跳探戈的舞娘一樣塗抹了花枝招展的亮豔色。西班牙意大利阿根廷的各國美食特色的餐館，形形色色的禮品攤店，掩隱在花花綠綠的攤蓬下。
是為了吸引遊客嗎？餐館門口舞者們正有一搭無一搭地跳探戈。與其說是表演還不如說是自娛自樂。隨意地展臂轉腰，男舞者邊跳邊瀟灑地和著音樂節拍吹口哨。路邊的攤主情不自禁地也跟著音樂扭擺。
探戈舞樂幾分瘋狂幾分憂鬱，很容易感染人。本來她就是情緒喧泄的產物。當年移民他鄉的港口工人們休閑相聚時，一杯酒或一杯咖啡，就著扭腰甩臀的舞蹈和音樂來排解寂寞枯燥的時光。探戈以她特有的挑逗調情性感且又憂鬱感傷的情調，釋放和舒解流落他鄉的遊子們疲憊無奈孤獨寂寞的靈魂。博卡孕育了探戈，博卡的下裏巴人賦予探戈燃燒的欲望和奔放的激情。
不知不覺來到舊日的博卡港口碼頭。遊船無所事事地躺在水邊，吊車百無聊賴地掛在空中，碼頭靜得略顯寂寞。北方新興的現代港口取代了博卡港昔日的繁忙喧嘩，清閑自在的港灣失卻了她的經濟意義。但作為一種曆史文化的存在物，她更多擁有的是古老寧靜的審美價值。
港口旁的彩色房子曾經是畫家金克拉•馬丁（Quinquela Martín）的故居和工作室，如今變成阿根廷藝術博物館。
港口大道馬路邊如雲纏霧繞的鋼鐵造型吸引過路遊人的駐足。
層層疊疊的自行車營造出雲騰霧罩撲朔迷離的藝術效果。沒想到艾未未旁門左道別出心裁的行為主義藝術倒是在博卡的藝術天地存下他的獨特風采。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遊蕩，遠遠望見博巴拉體育館（La Bombonera ）。狀如長方形巧克力盒的體育館，又被稱為糖果盒球場。建築物的外牆被塗成與球隊隊服相同的鮮亮黃藍相間色。別小看這不起眼的糖盒狀的建築，她可以容納近五萬觀眾呢。她是阿根廷球迷心魂牽夢繞的聖地。阿根廷赫赫有名的博卡青年足球隊 (Boca Juniors），世人矚目的球王馬拉多納都是從這裏走向世界。
告別博卡時，眼裏仍跳躍著鋪天蓋地的可愛彩色。博卡從來不是富人區，時至今日的博卡區仍然沒有擺脫物質貧窮。然而，博卡人的激情浪漫和自得其樂的風趣幽默凝聚在他們繪畫雕塑舞蹈音樂足球的不同藝術中。博卡似乎以她的故事告訴世人：豐富想象力並非取決於物質是非富有，正如人格魅力與金錢財富未必劃等號一樣。
博卡，一個充滿生命活力和熱情的地方，一個有趣有夢有詩情的地方，一個充滿藝術想象和獨特審美文化的地方，這大概就是博卡吸引無數遊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