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隨筆(13)閑人們的閑趣
快樂玉子
昨晚聚餐,嘴一饞,吃多了,肚子隱隱不適。躺在床自省:人的理性往往無法抵禦欲望的引誘。
電話響了。
“小裴來上海檢查身體,今天回合肥。”小倪說,“咱們幾個老朋友一起見麵聚個餐吧。”
“好啊。”我應下了。
腸胃水土不服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近日不宜上餐館,剛才還在自責,但老同學老朋友來,豈能不聚?
小倪家住中山公園附近的兆豐別墅,與我禺園路曾經的家隔街相鄰。約好去小倪家碰頭。
早早出門,順道回去看看自己住過的房子。
許多人笑我傻:幹嘛把上海的房子賣了。愚園路好地段,出門就是中山公園。2002年時房子不值錢。三文不值二文賣了,多可惜。
常言道,“多根頭發多個結。”不在上海常住。房子無論空著還是出租,都要操心。讓生活簡單輕鬆些吧。
賣了就賣了吧,心平氣和。沒有後悔,也沒有打算再買房。不過,但凡我呆過的地方,感情上總有一點割舍不下。
沒想到自己住過的地方還藏著如此耀眼輝煌的過去。1927年中共中央宣傳部和機關刊物《布爾什維克》在此創刊。瞿秋白、鄧中夏、羅亦農。。。,一個個名人在此住過,大相片掛在石庫門房子巷口的過道。
名人偉人們在不起眼的小巷留下一段人生跡印。順著一個個掛牌,讀他們的故事,頓生感歎。
多少誌士仁人似秋葉隨風飄落碾為塵土?叱詫風雲的名人偉人也罷,名不經傳的平頭百姓也好,時過境遷,皆如一片過眼雲煙。
有幾許人,覓得一席閑暇,緬懷感思故人的蹤跡。
世界變化太大太快,時代大潮推著人急急匆匆隻顧向前奔跑,誰還有時間有心境顧得上回頭瞻望?恐怕也就是閑人如我,尚存靜心細思的心。
弄堂深處的革命文物陳列室免費向遊人開放。下次抽空來看吧。朋友們等著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學同學小裴,小倪皆屬於不時回首張望的閑人類。
有人會說,“有錢才有閑。”我看未必如此。但凡賺大錢者,大多忙忙碌碌,不可能也不願意停下腳步歇息片刻,看得見摸得著的光陰如金,心難免不被困擾。
心閑,人才能閑;人閑了,心才會生閑趣,才有興趣去體味和編排閑人的樂子。
小裴主編的《中國昆曲大全》,洋洋灑灑數百卷,地地道道的閑情逸趣。書編完了,圓了心願,他也退了休。
我欣賞他的兩個愛好,唱曲養花,閑人的情和趣。
他與昆曲結下不解情緣。幾個誌同道合的曲友,不時聚聚,小曲一首,愉情怡趣自得其樂。
他微信一段自唱的曲兒給我,唱得還真有板有眼有腔有調。閑人加閑調,其樂融融。
小倪還是那麽文文靜靜,心靜如水之閑人。
記得大學時侯,許多男同學欣賞她喜歡她。
“怎麽就沒有人大膽向她表白?我問其中的一個愛慕者。
“不敢啊,她純靜的像個菩薩。隻敢遠遠地欣賞。”
男人們永遠能為自己的怯懦找到理由。
小倪從澳洲回上海探親,靜靜心心陪伴父母。讀書看報,公園散步。
電子時代,大概找不出幾個人如她,心無物擾、神定氣閑地安坐書苑。
三個老朋友加上書香門第出生的裴太太小田,在中山公園的餐館裏,不緊不慢天南海北地吃著聊著。
人們常說“將心比心”,方可求得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和尊重。
真的嗎?我不以為然。人心如此不同,何以能比得?
人往往按照自己的心揣度他人之心。試想,心浮氣躁為功名利祿所累者,何以體會得出氣定神閑之人的閑情逸趣?
與細數歲月腳步的朋友們一起,心如月光一般,清淨如水。
見我身體欠佳,小裴和小田一路送我到家。
“安排個時間上合肥來玩,一起喝茶賞花。”小裴夫婦熱情邀請。他們家有個相當誘人的庭院,菜綠花香。
“盡量吧。”我被水土不服拉肚子搞怕了。不敢貿然答應。
“那先給你寄些今年的春茶吧。” 閑人懂閑人的喜好。
“謝謝你。”我笑納。
捧著一杯清香的新茶,寫一段沾染茶香的文字,閑人的心裏彌漫起淡淡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