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將是平安夜，美國作為一個四百年前由基督教而建立起來的國家，自然也是一派節日氣氛。我們工薪一族也難得享受了幾天假期。
Christmas - 源自基督的名字Jesus Christ。Jesus在當今，仍有很多人以此為名，特別是天主教盛行的地方。而聖誕在台灣，叫耶誕，想來這樣的譯法更為準確。因為古今中外，可列入聖人係列並深遠地影響人類曆史文化的偉大人物很多，而基督亦是其中一個。礙於約定俗成，下文就沿用國內慣用的「聖誕節」行文。
第一次看到巜聖經》，還是在文革後期，讀小學的時候。有一天在鄉下上學路邊的斷垣上，赫然發現本小書，字印得密密麻麻，放在眼力衰退的今天，要放大鏡才能看。還有些古怪的圖案及令人眼花繚亂的外國人名字。當然書中所談匪夷所思，如天方夜譚。廣東有很多人在國外和港澳生活。鄉裏有位同宗四叔公，早年在澳洲及新加坡生活，回鄉養老，就住在我家旁邊。我問他是什麽書，他說是《聖經》，跟我講了一些西方教會的事情，叫我將書趕快悄悄處理掉。但他那神情及書中神秘的故事，我卻將書一直收藏。後來祖屋圍牆塌毀，家裏值錢的東西，包括一把嘉興年間父母視為珍寶不許我亂摸的銅錢劍，還有這些書籍，一並全丟了。
離開中國到西方國家生活，也近30年了。正是年年過，又過年，入鄉隨俗，很少深入一步思考聖誕節的意義。聖誕節本義是記念基督的誕辰與複活。聖誕節本身，除了嚴守教律的僧侶及教徒，現在更多是一種文化現象、商機及假日。對於我等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排斥上帝的人，基督的意義一如老子騎青牛出關，孔子惶惶不可終日，墨子赤足苦行，王陽明龍場悟道，以及佛陀的菩提樹下的證悟，六祖的簧夜槌米 - 是一種對聖人的景仰與追隨。是一種在尊重別人理解對方下保持自我獨立，真實麵對自我，及活潑潑的內心的警醒。當初拾到巜聖經》時的好奇心與探求，才是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
十多年前有一年聖誕時在寒冷的新澤西州山上，寫過首詩，前麵兩闕為：
晚雨寒山秀
曉風孤鬆直
潮回人有信
浪去鳥無跡
人生在社會浪潮中此起彼伏。外圓內方，是中國銅錢的征象。在人世間，不必舉世渾渾而我獨清。大可以隨波逐流，泛泛其中。但能做到不落井下石，不昧良心，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已經非常不容易。超聖入凡，和光同塵，歸於寂靜，乃是生命的最高境界。
往年這個時候，滿屏是流喜泛紅的聖誕祝福，滿街是耳熟能詳的節日問候，讓人麻木。今年卻出奇的平靜。一反常態，眾口皆黙。是全民覺醒一起抵製基督，抵製西方？還是受到有引導的思想鉗製？微信裏全是冬至吃湯圓的短訊。12月26那天，如此算來，必將是潮湧般對聖君毛帝的回憶。當然，隻要是發自民眾內心的感受，實在無可厚非。我不對老毛作什麽批評，因為曆史自有公論。作為新共產國的開國之君，受人景仰及祭拜實在合情合理。曆史廟堂之闊廣悠長，自然應有改變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民命運（好壞姑且不論）、並整合舊中國破碎的版圖的牛人一席之地。但所有這一切及十四億人，都不應該強製我隻能享受冬至，而不能掛個燈在聖誕時分與孩子們同樂。
美國也有很多人不過聖誕，比如極左的前衛派自由派，猶太人，還有從舊約中分支出來的The Seventh－Day Adventist，中文全譯名為「基督複臨安息日會」(此處暫且將其譯為複臨會)。複臨會過得是Sabbath(安息日)，今年的安息日剛巧與聖誕日重疊。年前奧巴馬當家時的美國白宮雖然也粉飾一番，但也隻談節日快樂而非聖誕快樂。
有一點很關鍵一一一是他們沒有去強製別人的信仰與思想。
以個我道德觀或陝隘民族主義去要挾他人，不能這樣，不能那樣，把個人思想用政治手段去剪平剪齊，大一統八股文樣板戲，實乃紅色文化恐怖。如此算來，今日的衣服式樣，中華文化中禪佛一支，北上廣各種建築設計，乃至國際歌及元旦，都是洋貨，該一並燒掉剪除。
複臨會就教徒門有關是否過聖誕的簡布饒有趣味 —— 我們「複臨會」不會幹涉教友們個人的選擇...對於聖誕節，我們沒有既定立場。要謹慎地 - 不讓它成為分裂我們團體的話題，不要以此或彼批評與我們想法不同的他人：
Q: Pastor Wilson, I’m wondering if Seventh-day Adventists celebrate Christmas?
A: As a church, we don't have an official statement or position about celebrating Christmas, leaving it instead to the individual.
We must be careful not to allow the subject of Christmas to become a divisive issue among us, criticizing or alienating those who may see it differently than we ourselves do.
四叔公早年在國外營生，難捨鄉土族親，晚年落葉歸根。希望我等日後也可如此。拜科技與現代交通之賜，我們對鄉土的思念與文化的渴望，再沒有前人山高路遠、鴻雁難通的苦楚。在國外生活的同時，仍可自在地吸吮中華文化，典籍隨手可得，短信一點即到。
即中即美，鄉思中鄉情未了。了然又聖誕，即時即境，故人安在，燈影間入鄉隨俗
若間若合，行舍間行藏有斯。斯夫也新年，若有若無，塵音惟微，虎步中吟行唱晚
聖誕快樂！節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