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正文之前先允小女說兩句:
一,牛大爺,你能不能別讓“貓假牛威”,你明明是牛,別用貓表示謙虛!。
二,按心理年齡,我應叫你牛哥哥,按生理年齡估計我應叫你牛爺爺,小女聰明過人,就取中間,叫你一句牛大爺,是與大伯同一個意思的大爺。
好,牛大爺,我開始我的正文。
確實吹噓自己需要技巧,會則易,不會則難。
小時候,媽媽就用毛爺爺的話教育我:“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每一次,我考試考的很好,就會在學校掩蓋自己喜悅的心情,一回到家,就把那種心裏天然的喜悅一絲不掛的暴露出來,媽媽一邊為我開心,一邊說:“咦,別把猴子尾巴翹到天上去,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三天不學習,趕不上劉少奇。。。”呼啦啦一大堆像念經一樣出來了,終於媽媽停止了嘮叨,我邊反駁:“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外邊很謙虛的,隻是在家裏狠狠的驕傲一下。”
爸爸隻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為我開心,估計像牛大爺一樣支持我吹噓一下,驕傲一下。
我爸爸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日複一日地如黃牛般在田間勞作,想向你學習,因為你是我牛大爺。
“有一天,我對我爸爸說,你看看我牛大爺,多牛,能侃天能聊地,說的好像真理一樣,還是文學城熱門博主,你看看你,一生啥也沒有幹,你的人生有啥意義?”我的話像炮彈一樣射出,那年十五歲,真是口無遮攔的年齡。
隻見爸爸楞了一下,用手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地默默地在他黑黝黝地臉上擠出一串苦澀的笑容,說:“那咋辦?你爹爹我已經盡力了。”
爸爸苦澀的笑容打動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太重了,就試著挽回:“若說你的人生還有意義的話,就是生了一個了不起的女兒,給了我一個神奇的生命。”
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長大,逐漸意識到生活對誰都是不易,突然發現爸爸是如此的偉大。
爸爸在十多歲時,就失去了父親,後來他的妹妹發高燒沒有錢治病,燒傻了,爸爸與媽媽生了六個兒女,一個女兒沒有照看好下河洗澡淹死了。爸爸在不是農忙的季節,做各種小生意,買水果,買蔬菜,養豬,養鴨,想盡一切的辦法在那個貧瘠的村莊掙錢養家。
有一年,爸爸養了二十頭豬,由於整個局部地區鬧豬瘟,結果二十頭豬在幾天內陸陸續續死光,估計損失兩萬多,但當時對父親來說是天文數字。父親無言地蹲在豬圈,一根接一根的吸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幾乎一個月,父親每天如此,我也深深地被這種失痛的無言觸痛著我柔弱的心。又一兩個月過去了,瘟疫過去了,沒有分文,還欠了很多賬,但爸爸又紮緊褲腰帶重振旗鼓繼續養豬,爸爸這種宏偉的重振旗鼓的舉動,深深地震撼著我,至今想想仍對當時的父親心生敬畏。
還有一次,我一個很要好的初中同學,父母離婚了,過春節時,她不想回家,依然留在學校裏,我就把這件事閑聊時無意告訴了爸爸,沒想到爸爸卻說:“叫她來咱家。”我心裏一驚:來咱家,咱家已經窮的都吃不好。 多年之後,在大學同一個宿舍,也有一個女孩和我一樣來自農村,冬天她沒有棉靴,我就用自己生吃簡用的錢,給她買了一雙棉鞋,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麽像爸爸一樣這樣做:自己隻不過可憐自己,她與我一樣。
再一次就是爸爸來縣城批發貨,順便來我的高中看我,還帶我去學校的外麵吃大餐:牛肉拉麵和一盤龍蝦。正當我們吃得津津有味時,突然,發現與我們相鄰的桌子低下有二十塊錢(那時一月的高中生活費就是五十)。我依然不動聲色地吃,但心裏想著:“爸爸,千萬別發現,我要悄悄撿起來變為己有。”我就邊吃邊偷看著錢是否還在那裏,爸爸吃著吃著換了一種姿勢,從原來的正坐換成一條腿放在長凳子上,這樣,爸爸的身子略側一下,又繼續挑起麵條哧溜溜地吃啦起來,吃著吃著,爸爸眨巴眨巴含了還未嚼完的麵條的嘴,停下了向店小二夥計突然喊道:“唉,唉! 這位小兄弟,看那是誰的錢?”店小二過來了,撿起來錢,對我爸說聲了謝謝就走了。頓時,我的臉紅燙地很:父親辛苦賺錢讓我上學,我都高中生了,就這種思想水平? 連當農民的爸爸一半都不如。
後來去了離家鄉很遠的城市上學,臨走時,爸爸就對我說了一句話:“出門在外,我不能幫你,但要記住一條,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不要有貪圖便宜的心理。小災我不能保,但保證沒有大災。”是啊,這一路走來,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實打實的走出來的,走的著實不易,但很心安理得。
現在我與爸爸相隔千裏,想著上一次離家來美國前,爸爸送我去車站,到了車站:“你能不能在家再多待一天?”說著說著,蒼老的父親委屈地哭了。也許是因為對女兒的不舍,也許委屈自己一輩子真的很盡心盡力做了一個好爸爸,或也許委屈自己的生活意義並不比我牛大爺的差。
爸爸,女兒為你驕傲,驕傲我有如此善良,堅強,勤懇的父親;驕傲我有最淳樸最笨拙的父親,您這一生無言的行為深深地引領了我:保持純善美地戰勝生活困難,一無所有重新開始的勇氣,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無懼地往前走。
爸爸,你很牛! 與文學城我牛大爺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