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瑚 - 夢裏的故鄉,心靈的歸宿

遲遲地不肯動筆,癡癡地任你流走...不願意, 因我的慵懶,模糊了你的記憶...
正文

你會如何選擇

(2017-06-18 21:42:55) 下一個

 

 寫寫我們這一代中年人在美國的故事...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蕭笑接過護士的報告,憂心忡忡。

在醫生的眼裏, 她已經完全恢複,沒有理由繼續享受帶薪休假。可是她,身體虛弱,眼淚一觸即發,尤其害怕麵對認識的人。

 走出診所,天格外的藍, 不知遙在天國的父母一切可好?不知他們能不能看到如今孤獨,一身傷痛,垂垂老已的她。來往的車流不息,沒有人注意到麵如死灰,近中年的笑笑。 她依然有著挺拔豐潤的身材,但她的麵容不再明眸皓齒,貌美如花。

家,自從文軒走了之後, 越來越冷清。門前的路燈壞了好久了, 車庫的門總是隻能關到90%,後院的雜草越來越高,一場夏雨之後,竟是一副蕭蕭落葉的暮秋景象。哎,哎,蕭笑不止一次聽見屋內有人的歎息聲,可是除了鏡子中的自己,沒有別人。

2012年,文軒走時,他42,她40,女兒12。文軒說,他想回國和大學上鋪的兄弟一起創業,他的上鋪,一個曾經有理想有追求的文學青年,在北京做空氣淨化器,赤手空拳,也有了一份不薄的家業。而文軒,當年的大學團支部骨幹,在美國剛剛IT又下崗了。除了一套四室一廳的洋房和兩部日本車外加十幾萬的存款再外加二十多萬的貸款, 他們沒有別的資產也沒有橫財可以繼承。雖然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蕭笑還是拗不過文軒,惴惴不安,但心存僥幸,萬一,文軒的藍圖真的實現了呢,在中國掙錢,渠道畢竟比這邊多吧。

蕭笑的父母當時還健在,埋怨蕭笑不該讓文軒回來,國內的妹子太多了,保不齊文軒也會中途換船。蕭笑不是不知道危險,但自己也覺得與其大家這樣在美國賴活著,不如賭一把。賭時間,賭身體,賭婚姻。周圍好心人,都勸蕭笑,要嗎,趕緊回去守著文軒,要嗎,趕緊離婚,自己找下家。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能經得住誘惑的呢?她隻能笑笑,不置可否。

兩年之後,文軒將二十萬美金存入他們倆的共同賬戶,催促她趕緊把房貸還了,減少一些她的負擔,也減少些他兩年不在身邊的愧疚。 二十萬真的能彌補夫妻朝夕相處的甜蜜嗎,真的能彌補做為父親的責任嗎?隻有蕭笑自己清楚。同時,也有不少男人無事獻殷勤,但一次在教會裏,一個姊妹竟當著她的麵,訓斥自己的弟兄,你這沒臉沒皮的,幹嘛那麽熱情?原來,丈夫不在身邊,去教會也是讓人覺得怪異的。蕭笑自覺的減少了去教會的頻率。

2014年五月的一個清晨,蕭笑從夢魘裏醒來,電話就撕裂般驟響。蕭笑的父母在去交水電費的路上,做的出租車被中型貨車追尾,他們都沒有係安全帶,人就這樣,一下過去了,司機也重傷。蕭笑拿著話筒,腦子嗡的一下被抽空, 呆做了良久,竟流不出淚來。火速趕回老家,父母的兄弟姊妹都已張羅,隻等蕭笑和女兒回來和遺體告別。

一聲悠悠的“爸—媽—”,蕭笑的淚奪目而出,那個悔啊,悔不該當年,作為父母唯一的孩子, 狠心拋下父母跟著文軒出國,她本可以有份安穩的工作,守在父母身邊盡孝的;悔自己在文軒回國時, 沒有果斷放棄一切,帶著孩子跟回來, 這樣至少還可以多陪陪父母。 心被完全揉碎了,哭父母,哭自己, 哭慘惶的未來。

文軒留在國內,幫忙處理後事,蕭笑因為工作關係,不得不趕回美國。好幾次,蕭笑話到嘴邊, 想留下來,卻又收了回去,看文軒幾乎24小時在線的工作, 看北京可怕的霧霾,女兒一回來就發燒, 再看58同城工作網的薪資水準,蕭笑心想,自己一回來,反而沒了優勢,沒法和小姑娘競爭了,不如呆在美國,靜觀其變吧。文軒對蕭笑的決定默認,現在這一行,競爭激烈了,他也擔心,如果做不下去,至少還有一個美國的家可以回。

 沒有了父母的日子, 蕭笑的電話少了許多,在蕭笑的堅持下,國內父母的 電話沒有取消,但打過去,電話那頭隻有嘟嘟的聲音。蕭笑常常獨自拿著話筒,落淚,無限思念父母的聲音。女兒正值青春叛逆期,看媽媽越來越鬱鬱寡歡,也和媽媽的交流少了。 剛開始,女兒還思念爸爸,久了,女兒交了小男友, 不怎麽著家。蕭笑拿不住她,隻是警告她一些後果, 唯一值得安慰的,女兒成績一直不錯,也就由得著她去。

日子就像湖裏的死水般, 一日一日滑過。終於在2015年的一天,蕭笑接到文軒上鋪兄弟的電話, 嫂子,你別怪我, 你得有心裏準備,文軒這一次可能栽進去了,是個三十多歲的單身女人,結過婚,但沒孩子。 你要不趕緊回來一趟,現在阻止他們,可能還來得急。蕭笑的心一緊,身上一陣陣冒冷汗。 那麽多肌膚相親的日日夜夜,就這麽結束了嗎?他是她第一個,也是她唯一的男人。蕭笑了解自己,身體是有潔癖的, 她可能再也不可能對文軒有那種饑渴思念的感覺了。 既然這樣, 回去還有什麽意義呢。

蕭笑默默地等著,等著那個該來的結果。也許從一開始, 蕭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文軒終於打電話來了,終於要攤牌了。蕭笑平淡地說,你回來吧,我們好辦了手續。連蕭笑自己都詫異於自己的冷靜。

文軒終於站在她的麵前, 並沒有想象中的意氣風發,反而多了些白發和頹喪。文軒羞於麵對蕭笑和女兒,尤其看到有些幹涸,缺乏滋潤的蕭笑,文軒一陣子心疼。手續辦得很順利,在美國的一切都給了蕭笑,孩子的撫養費,文軒會定期存入。在要回中國的那晚,文軒再也無法按捺那種心痛和饑渴,過去的種種親昵, 將來的形同陌路,文軒都無法麵對。他把所有的愛憐,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思念,都傾情注入到蕭笑的身體裏, 他想告訴她,他無比地想回家,回到這個曾經讓人厭倦,現在卻如室外桃園般,安靜的家。

蕭笑的潔癖最終被長期的思念所戰敗,她還愛著他。 但蕭笑無法與另一個女人分享丈夫,何況,那個女人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啊孩子,讓蕭笑想不到的是,那一晚,她也懷上了他的孩子。如果她知道,她應該會把他留下來吧。他們就此,在波士頓破舊的機場別過,  盡管當時身體在呐喊著NO,隨著天各一方, 隨著日子和距離,也隨著那個女人漸漸長大的肚子,慢慢淡去。

蕭笑懷孕了,這是她始料不及的。  被拋棄已是恥辱,現在又單身懷孕,再要強的她,也不知如何麵對。在美國的工作壓力本來就很大,一年兩次評估,360度找死角,又沒有一個人可以替她分憂。蕭笑越來越來思念媽媽,想她在那邊一定很幸福...

孕期的反應,再加上長期的超時工作,壓力,抑鬱,孤獨,讓蕭笑迅速消廋。 終於,在毫無征兆的某一天,她大出血,孩子沒了,是個成了型的男孩。大出血的那天,是她自己開著車,趕去10英裏以外的醫院。文軒一直想要個男孩。而那個新的她也剛剛生了個女孩。

蕭笑在醫院裏躺了一天,回到了家。女兒突然長大了,一直陪著媽媽。戀愛的小男孩也不上門了,但女兒從此變得很脆弱,經常抱著媽媽,哭

蕭笑麵臨著是回去工作,還是離職。回去工作,隻會讓她虛弱的身體更加瓦上加霜,但不回去工作, 就是失業,也就沒有了經濟來源。銀行裏那小十萬,是經不起幾日折騰的。 更何況,女兒過兩年就要讀大學了…

此時的 蕭笑一如風中的蠟燭,隨時要滅,父親給她起的名字,在中年的蕭笑看來,純屬一個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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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白珊 回複 悄悄話 謝謝 Madrigal's 評論。我想寫這些真實鮮活的人物,隻是讓更多的人避免走彎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女主人公在選擇時,感性多於理性,當明知道有風險,又礙於自尊,不能放下身段。對自己苛刻,也是對別人的苛刻。最終無法把握生活,而狼狽地被生活牽引。
Madrigal 回複 悄悄話 隨便說說,這個女主犯了幾個錯誤:
1)老公海歸後,意識到家庭可能會破裂,但雙方(包括女主自己)努力都不夠;比如沒有回去阻止他們;
2)倒是確定分手了,又和前夫親昵;在這種情況下的親昵,於情可以接受,於理和ons差不多;
3)再回到2,又懷上了後,似乎沒有和孩子的爸爸沒有交代。就算是Ons,在能找到對方的情況下,至少會通知對方一聲要當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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