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姑媽最近85歲高齡在7個子女陪伴下,安然去世。另一個遠房親戚,我們叫表姨媽也幾乎同時間去世,6個子女,去世時隻有一個保姆陪她住在租來的房子裏。
二姑媽是她們姐妹三人裏個性最平和的人,對人輕言細語,不急不躁。她文化最低,但最雍容大氣。姑父在老七才一歲就去世了。長兄如父,那時大表哥中學還未畢業,不想上學了,虛報了年齡混進一個工廠做了工人,下班馬上回家幫姑媽照顧弟妹,幹各種體力活,還要解決弟妹糾紛。慢慢到他18,9歲,家裏大小事情姑媽都要和他商量解決。儼然一個大男人了。
孩子們漸漸長大,參加工作,雖然都是普通工人, 職員,都很穩定滿足,隨後各自結婚成家。姑媽退休後,還住在原來兩居室的老四合院,她喜歡住在那裏,有多年老鄰居為伴,再說,住了30年,那才是家。
大表哥和弟妹商量後,訂出一個照顧媽媽的值日表。每天每家輪流來家裏陪媽媽吃飯過夜,一個人來也行,如果家裏有事,和其他人調班。周末必須有一天回來吃飯。
家裏幾個外孫孫子放學都來姑媽家玩耍,吃飯。孩子們都喜歡在這個院子跑來跑去,家裏總是熱熱鬧鬧。我們也從來沒有聽說她們媳婦妯娌有什麽矛盾,一家人都很團結和睦,有大表哥在,一切都安排得公正合理。大表哥後來在弟妹都工作成家以後,從原來的廠裏退職,和朋友合作做生意,真是家和萬事興,生意越來越好。但是再忙,輪到他的值日,也一天也不拉下。他想姑媽的房子早晚要拆,就在附近買好了房子。老房子一拆,姑媽就搬到他買好的房子,一切安排照舊。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姑媽去世。我仍然還記得每年清明,他們一大家人開著幾輛車去掃墓的情景。
表姨有6個子女,也是慈祥,和藹可親的老人,從不嘮嘮叨叨,也不訓斥孩子。大兒子我們也叫大表哥,是家裏最有出息的孩子吧,在一個什麽高等院校做領導,表姨父也是在他10幾歲的時候去世。我們一般隻見到兩個表姐過來吃飯,走動,最小的兒子結婚沒有婚房,表姨就把唯一的一間臥室讓給他們,自己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5,6年直到他們分到新房。
老房子拆了以後,表姨就在各家的沙發上周轉。她幾次跟我媽媽說:我可憐到連個自己的窩都沒有!每個人都覺得他們已經是做到仁至義盡,兩個表姐是最關心表姨的,可能她們也有來自另一半的抱怨,覺得大家應該平分照顧老人的任務,所以表姨從來沒有在哪一家長期居住。
大表哥是單位的領導,家裏的事從來不出麵來協調,都是她兩個妹妹張羅老人生病住院,及各種雜事,最後,隻好租房子在醫院附近,雇了保姆以方便照顧,兩個表姐忌憚哥弟和他們的老婆,加之也不是老大,不好使喚別人。
表姨的最後十年可說是非常淒涼。
命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