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如是
我們在《陳寅恪及“陳粉”多種涉日史實造假總揭露》一文中以鐵的證據詳細證明了陳寅恪在日兩次停留時間加一起不超過12個月、以“家族滯在”身份在當地小學一年級借讀而已,根本沒有取得過“留學”簽證,也不是正式的自費或官費留學生。在《清末各省官、自費留日人員名錄》一書和《弘文書院清國留學生名薄》中均沒有“陳寅恪”名字。而且,在當時留日學生團體“清國留學生會館幹事”自己編輯的《清國留學生會館第五次報告》原始檔案文獻中也沒有“陳寅恪”的名字。因此,本文的解決就變得很容易了。因為所有的闡述魯迅和陳寅恪曾為“同窗同學”和“密切交往”的文章全部出自不負責任的“陳粉”們的想象和造假——毫無史料價值和曆史真實性可言。
比如,陶方宣、桂嚴在《魯迅的圈子》一書中:
魯迅與陳寅恪的交往從此開始,到日本後,他們又同在建校不久的東京弘文學院學習日語,到1904年畢業,同學兩年。在弘文學院,魯迅與陳寅恪同住一舍,朝夕相處。
陳寅恪再度出國後,與魯迅再沒有聯係。但是魯迅日記中卻不時地提到他,而陳寅恪卻再沒有隻言片語談到魯迅。作為兩位大師級的人物,此種反常行為令人不解。一直到晚年,陳寅恪才透露,因為魯迅的名氣越來越大,最後以“民族魂”的大旗覆棺蓋槨,繼而成為“先知先覺”和“全知全覺”的一代聖人,他怕言及此事被國人誤認為自己像魯迅所說的那樣成為“謬托知己”的“無聊之徒”,然後“是非蜂起,既以自炫,又以賣錢,連死屍也成了他們沽名獲利之具”。所以,晚年的陳寅恪對於與魯迅先生曾經是同窗的經曆從不提及,這也是陳寅恪孤高與自尊的證明。
其實,我們隻要看看《魯迅生平史料匯編》第一輯有“魯迅在南京求學時期活動簡表”,就可以找到答案:
1902年3月24日:
魯迅隨明震總辦乘大貞丸離寧經滬赴日本。同去日本留學的礦路學堂同學有:顧琅、張協和、伍崇實、陳衡恪。
請注意:這裏隻談到“陳衡恪”!根本就沒有“陳寅恪”半毛錢關係!再看《周作人日記》1902年3月24日:
魯迅、張協和、伍習之和顧石臣,加上隨同前往的自費生,俞總辦的親戚陳師曾,都改進了弘文學院了。
——兩個真實的原始文獻隻是談到並認可了“陳衡恪”!根本沒有“陳寅恪”!於是,“陳粉”們就頓時覺得臉上無光了。造假鋪天蓋地而來!請問,“陳粉”們和作者,以下這段故事和談話在哪裏有原始檔案證據加以證明:
身穿長衫的陳寅恪出現在紹興會館時,正是槐花盛開的初夏,一串串雪白的槐花像小白蝶似的,“啪嗒”落下一朵,“啪嗒”又落下一朵。陳寅恪四下裏看看,然後在石桌前端然坐下:“樹人兄,你這補樹書屋可是詩情畫意啊!怪不得我兄衡恪老誇你這裏好,是真正做學問的地方。”魯迅泡上孫伏園送的紹興茶,然後說:“衡恪兄這形容詞可是用錯了地方,實話實說,我這裏就如同一座古墓,我就如同一個守墓人,你看看,一入夜這裏萬籟俱寂,很多時候就我一人,抄古碑、翻古書是我夜夜必做的功課。”陳寅恪說:“這真正做學問就是要能靜得下來,正是要在你這樣的‘古墓’裏,你這座‘古墓’,我今後怕是要經常過來。”魯迅搖頭說:“賢弟,你比我小得多,我記得幾年前一同乘船去日本,你好像才十二歲?你雖然是個天才,但畢竟是弱冠少年,看你在你哥那裏住一個月,默默無言,像個書呆子——”陳寅恪接口說:“仁兄,其實我骨子裏和你一樣,靜得下心來,這樣的‘古墓’,是最適合我的地方。我交友從來不看人而看世家,世家子弟都能靜得下心來,坐得住,坐得穩,方才能成就大業。你看看我,何曾與來自鄉村的土財主和城市的暴發戶交往過?”陳寅恪深深地看了魯迅一眼,那一眼分明是在說,你我才是最宜交往的人,你我都是做學問的人。魯迅說:“看來你和你兄是一樣的人,我和你哥一向來往頻繁,關係密切,你看——”魯迅進屋取出一抽屜的篆刻與書畫,說:“都是你哥送我的,這是名印、箋名印、收藏印,全是他為我篆刻的。”陳寅恪拿起幾枚欣賞著,說:“我知道他有收集碑石拓片的興趣和愛好,這一點與你也是相同的。”魯迅說:“就是,我和他經常一同遊‘小市’,一同走訪琉璃廠的書肆、碑帖店。每年都有幾十多次的往來,吃飯、串門——”陳寅恪說:“我知道的,我哥也和我說過,我一到教育部供職,他就告訴我:‘樹人那裏你可以常去走走。’好啦,今後你這‘古墓’裏又多了一個抄古碑的夫子。”魯迅說:“你是胡同串子,就怕你坐不下來。”
——全部敘述完全出自陶方宣、桂嚴在《魯迅的圈子》一書作者個人無中生有!
上述故事,在劉克敵在《中華讀書報》上發表《道不同亦可為謀——陳寅恪與新文學作家交往漫談》一文演變為如下:
魯迅與陳寅恪兄弟到日本後又同在東京弘文學院學習日語,直到1904年畢業。魯迅和陳衡恪回國後,又同為教育部職員,此時陳衡恪在書畫方麵已頗有名氣,但和魯迅一直保持密切交往。
至於陳寅恪,由於小魯迅9歲,魯迅大概一直視其為小弟弟,不過周氏兄弟翻譯的《域外小說集》第一冊和第二冊出版後,魯迅還是送給陳寅恪一套,並鄭重記入日記。後來陳寅恪遠赴歐美留學多年,魯迅則在五四前後投入新文化運動並成為領袖人物,兩人交往自然停止。
請問,你們可曾調查過《清末各省官、自費留日人員名錄》一書、《弘文書院清國留學生名薄》、“清國留學生會館幹事”自己編撰《清國留學生會館第五次報告》等原始檔案文獻?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些作為“留日學生”的公開的法律認證中根本沒有“陳寅恪”的名字?!
在一片鼓吹聲中,還是有個別清醒的讀書人發出了質疑。比如,《陳寅恪與魯迅有過“密切交往”麽》一文中,作者質問:
且說一例:陳寅恪早年曾隨兄東渡,留學日本,期間與魯迅相識,於是有眾多寫家宣稱:陳寅恪與魯迅曾共讀日本東京宏文學院(又稱“弘文學院”),期間還有密切交往。持此一說的,有《學人魂——陳寅恪傳》(上海文藝出版社1996年版)、《寂寞陳寅恪》(華文出版社2007年版)、《陳寅恪與傅斯年》(陝西師大出版社2008年版)等,如《陳寅恪與傅斯年》一書稱:“陳寅恪與魯迅早在日本弘文學院時就是關係較為密切的同學,後來魯迅在文壇的地位如日中天,在社會各階層也極具影響力,然而陳寅恪卻由於政治上的不受信任而跌落人生低穀,盡管如此,他卻從未向人提起過他與魯迅的交情,也沒有頂著‘魯迅故交’的‘帽子’明哲保身,更沒有尋求魯迅的聲援,而是憑借自己孜孜不倦的追求和筆耕不輟的勤奮躍出低穀並修成正果,成為一代國學大師。他晚年解釋說:正因為魯迅名氣越來越大……怕言及此事被國人誤以為自己是魯迅說的‘謬托知己’的‘無聊之徒’。”作者是借此表彰陳寅恪的獨立人格和操守,不過,陳寅恪與魯迅是否有過“關係較為密切的同學”經曆,以及他晚年是否有過如此這般的“解釋”,或者說此話出處見諸何處?等等,對心重的讀者如吾輩而言,卻是隻有狐疑……凡此,陳寅恪留學日本的時間總共不過4載,期間與魯迅的交往,以二人年齡相差十歲(彼時,陳衡恪二十七歲,魯迅二十二歲,陳寅恪十二歲),以及當時彼此的興趣趨向,等等,估計不盡相同,可能也極其有限,如此,焉得有“密切交往”一說?
我們可以發現:鼓吹和編造魯迅和陳寅恪曾經是“同窗同學”和“密切交往”的人,主要有:《陳寅恪與傅斯年》作者、《學人魂——陳寅恪傳》作者、《寂寞陳寅恪》作者等人。他們幾個全是所謂的“紀實文學作家”!隻是他們所紀的那個“實”,並非來自真實的原始檔案文獻或者傳世史料、史書,而是來自口述、臆想和杜撰!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就是捏造事實,為塑造人物形象的豐滿而服務!也即造假!
據說:有的“紀實文學作家”得到了有關方麵的特殊任務和出版資助,要求他“塑造在抗日戰爭時期中華民族知識分子的正麵和不屈的形象”。於是,一貫利用詩歌來反黨、反馬列主義的舊史學家陳寅恪,被這個“紀實文學作家”選中了,成為他的筆下的“塑造在抗日戰爭時期中華民族知識分子的正麵和不屈的形象”的典型代表。為了能實現按照塑造魯迅的身段來塑造陳寅恪,於是,魯迅和陳寅恪曾經是“同窗同學”和“密切交往”的各類“紀實文學”作品應運而生!強拉魯迅作為陪綁!為了偽造文化大神陳寅恪,拉魯迅來陪綁,是看得起魯迅!
——這是陳氏的幸還是不幸?!想想看,居然有人鬥膽偽造出一個“周作人說魯迅在八道灣會過見毛澤東”這樣的千古奇談,那麽,現在,嶽南和“陳粉”們偽造一個魯迅和陳寅恪曾經是“同窗同學”和“密切交往”的各類“紀實文學”作品,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