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9月28日周二。
上午十點,剛下課,你一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方方打來的電話:
“下課了吧?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出版社總編輯匯報了你正在寫一本遠古時代的家族史的小說。他很感興趣。希望你哪天拿幾章寫好的稿子,來出版社談談。”
“真的?太好了!”
“你該怎麽感謝我?”
“你說吧。”
“你要是沒課的話,下午一點就來我們出版社吧。我在門口等你。”
“好吧。下午我準時到。”
“這就完了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是問‘該怎麽感謝您老人家’,對嗎?”
“嘿,我怎麽覺得好像要被過河拆橋呀?”
“給你錢,你肯定不要吧?”
“我說不要了嗎?你還想不想娶我了?還有呢?”
“啊?哥兒們,您又掄上三板斧了?得,錢財全給了你,還不滿足的話,往下就剩下我該赤膊上陣了。我準備主動給你施美男計。”
“油腔滑調的。美男計?還美死你了呢。”
“哎,我可是真心的。”
“看把你急成什麽樣子了。好了,不和你貧嘴了,我還要工作呢,下午一點見。”
方方實習的新交流出版社是在西單手帕胡同附近臨時租的一套四合院。從她家到出版社,每天上下班距離很近,坐公交車就三站,開順了也就五、六分鍾準到。但是由於西單那裏是繁華商業中心區,從早到晚,車多路堵,三站地的路程經常需要走上十多分鍾。一遇到事故,半個多小時也到不了。所以,乘公交反而不如騎車快。
你立刻忙活開了,拿稿子,選章節,寫提要,還沒忘記馬上給鄖老師打了個電話,向他匯報這一喜事。
下午一點,你騎車準時地出現在位於西單手帕胡同內的那家出版社門口。
方方早就站在那裏等你多時了。
她引見你來到總編室。
一番寒喧後,人顯得精瘦而精明的邢雪堯總編輯,看上去也有五十開外的人了,可一說話就帶出了滿嘴的南方口音,但絕對沒有港味。穿著一身深灰色西服,打著一條金黃色領帶。兩隻小眼睛又圓又亮,顯示著他的機敏和智慧。
你一邊聽著,一邊猜測著他是哪裏人。
“聽辛海瀾同誌介紹,你正在整理一部有關民間神話傳說方麵的稿子?我們很感興趣呀。你知道文化熱和尋根熱熱火朝天,熱得我們也快坐不住了。哈哈。”
“哪裏,真要感謝您的大力支持!”
“說說你的想法。”
“我隻想寫一個家族在遠古時代的那些傳說史。”
“哦,進展如何?”
“我帶來幾章,請您看看感覺?”
“那好,我就先拜讀、拜讀。”
“您先看我剛寫好的這章吧。感興趣的話,您再看以前早就寫完的。”
“好說,好說,你很有個性呀。別人一般是把簡介和前幾章給我看。你是讓我直接看折子戲。”
邢總編輯接過你的稿子,就翻開了起來:
一轉眼,“鋤禾”老祖就已經徹底控製了“荊人”部落,已經實現了“攘外必先安內”的戰略構想,下一步該搶占“鏟禾”部落的銅礦要塞了。可是,要奪人家的國庫銀子,談何容易?銅綠山的地勢是易守難攻,更何況“尺郭”帶領著幾百號人馬把那裏把守得十分嚴密,真可以說連隻鳥也飛不進來、跑不出去。“肩吾”先後派了幾個手下人去那裏打探消息,結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直到有一天,感覺臉上無光的、那矮小精瘦的中司土“肩吾”,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親自出馬,總算打探出點眉目來,匆匆忙忙地回來稟告說:
“大王,難呀!前幾次派出的人,現在隻剩下人頭還在那裏的旗杆上挑著。那裏晝夜都有人看守,任何生人,隻要是一到那山腳下,就是死路一條,格殺勿論。防守得簡直就像是鐵桶一樣。”
“什麽?!好小子‘尺郭’!真敢殺我的人呀!‘陀移’!‘陀移’!這銅綠山到底該怎麽破,你有何高見?”
“大王,‘尺郭’那裏最缺的是女人,要破此山,就要先從這裏入手。”
“嘿!想不到這個滿臉橫肉的胖家夥那麽喜歡玩女人哪。哈哈哈,好呀!好呀!他喜歡女人,我喜歡銅料,這下子我們就成交了!‘陀移’,你和他關係如何?”
“銅綠山裏裏外外,我全親自看過、走過。這個‘尺郭’,人雖然很粗魯,可是他好色而不貪財,對‘鏟禾’還是忠心耿耿的。要破此山,隻有一計可施。”
“快講。”
“就是可能要死幾個美女。”
“此話怎講?”
“大王選出美女數人,主動送給他,以示安撫。然後,讓這些美女們在山上放火,我們在山下也用火攻,此山定破!”
“太好了!”
“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尺郭’的手下,是一大群出了名的流氓。他們那裏連兵帶工,足有好幾百人,一年到頭見不到女人,見到女人就不要命,又特別喜歡十幾個同時圍著一個女人輪流幹,他們管這叫‘吃大鍋飯’。隻怕我們送去的美女,還沒找到機會放火呢,就已經被他們那幫家夥們給玩得一命嗚呼了。”
“哈哈,你看,我已經被你的什麽‘尺郭’呀、‘陀移’呀這些古裏古怪的名字給折騰暈了。”
邢總編輯翻了幾頁後,又開始和你說著話。
“你怎麽給主人公起了這麽多古裏古怪的名字呢?怎麽想出來的?”
“噢,我沒那麽大的想象力。這些名字都是我從《山海經》中記載的眾多神仙鬼怪的名字裏精心挑選出來的。”
“是這樣呀,古為今用。有意思。”
邢總編輯來了興趣,繼續往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