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種牛痘(可見,一把歲數了),手臂上留下了十字傷疤。人人類似,不覺得難看,那是個不計較外在美的年代。
還是那個年代,我們大院有個大澡堂。似乎那時候家裏都不能洗澡?記不得了。我特愛去。
有次有個阿姨讓我給她搓背。她的毛巾搭在左前胸,我以為用那條。她急急地遞給我另一條。
我這才看到她做了切除手術。傷疤痕明顯。
很年輕時候,有個女同事,漂亮得如張曼玉,生過一對雙胞胎。女同事間,常提起生小孩的事,那時候不是快節奏,有很多時間small talk。她私下裏揭開衣襟,肚子上有隱隱的一道傷痕。
“刨腹產,不過采用先進技術,傷痕不大”。
那時的我,心情五味雜陳。女同事的親密無間,女人生育的艱辛,傷痕的在乎,都有。
國內,刨腹產技術已經很先進,傷疤複平也愈發講究。
後來進口橄欖油多年,軟文中,就有一條:美容養發,減輕妊娠紋。
即使這樣,避免刨腹產,是含我在內,眾多女性的追求。
外在的傷疤,隨著歲月流逝,抑或醫美的發達,愈發不成為問題。
而內心的傷疤呢?好了傷疤忘了痛,就是指這個吧。
查知乎“傷疤”,有人問,“傷疤,男友在乎怎麽辦?”
原來這痛,隱隱的作痛,是在於親近的人如何看,旁人如何看,如何自己獨自咀嚼。甚至用一生的時間!
江歌的母親,一遍一遍訴說失去女兒的經過,就是撕裂自己的傷疤,那痛,是刻骨銘心的,是一輩子難以忘懷的。
這傷疤是精神上的,比實體在身的,要持續痛上萬倍,而沒有解藥。
近年,描寫失獨的父母們,被人拐賣孩子的父母們的記錄片,電影很多。
有個年邁的母親,生了一對雙胞胎以彌補失獨的悲哀。艱難險阻,代價俱大,她無所畏懼。療愈傷痛,唯有代替,轉移。
祥林嫂在絮絮叨叨中,贏得別人短時間的同情。長時間的治愈,還是需要獨自咀嚼,忍受。
內心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