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之外
相見就是思念
趕早不趕晚的城市，就是威尼斯了。 據說50年後，將成為“無水之城”。那是2002年，剛剛商校畢業典禮後，老公與我開始了幾個城市之旅，就包括水城威尼斯。
“因水而生，因水而美，因水而興”的水城威尼斯，仿佛一顆精致的水晶，在亞德裏亞的波濤中熠熠生輝。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水上城市。讀過法國作家喬治 桑的《威尼斯之夜》吧：
皇家花園，大理石台階，運河，鍍金的柵欄，風格獨特的威尼斯小艇。蔚藍和水光一色，把我們帶到了迷人的威尼斯。
還記得與國內旅遊來的一對上海夫婦一起，乘一艘小艇。船主一邊活潑地開著玩笑，一邊嫻熟地搖漿，我們聊著天，一邊觀賞沿途的風土人情，水中之城景色。
風急浪湧的時候，小艇搖搖晃晃，我有點大驚小叫。船主不急不慌，似乎在有意顯示他的技術，節奏依舊勻稱有力，吃水很深，旋轉有序，乘風破浪前行。
那時候，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返回自己的母國了，分別兩年，怎麽能不思念？ 尤其是年幼的孩子。
更何況，那時國內渴望海歸人才，一切蒸蒸日上。比起悠閑過日子的歐洲，躍躍欲試地重返職場的熱情，在國內更能施展。
上海夫婦說，他們已經快退休了。歐洲，挺好的，但上海發展也很棒。 這句話，我記住了。之後，我們一家真的就到上海發展了。
碧海藍天，我們的小艇穿梭在甜美和憧憬中。水波蕩漾，金光燦燦，我一直是那麽喜水的人。 每次人生大的階段後，都要與水擁抱。高考後重回大連的那次大海之行，至今記憶猶新。
隨著幾艘小船緩緩駛入碼頭，幾根係纜繩的木樁上。 碼頭上停著那麽多隻白色的海鳥，悠閑自在，大搖大擺。
沿著夕陽餘溫尚未散盡的石板小路，我們在這座曆史悠久的威尼斯小城，漸行漸深，椴樹，天竺葵和三葉草芳香陣陣。
遠處沉浸在海中的各種建築，在夕陽的映射下，呈現著獨特的壯美的風景。
俄國詩人費特的短詩《威尼斯之夜》有如下的句子：“月色光燦燦地照耀著，它撒滿了大理石板；聖馬可的獅子在打盹，海的女皇睡得正酣。” 我喜歡這樣的白描語句。而二十世紀俄羅斯詩人阿赫瑪托娃寫於1912年的詩作《威尼斯》則有這樣的句子：“微波暖和而慷慨地發綠，金色的鴿巢建築在水濱；帶著鹽味的微風在抿沒黑劃子掀起的狹窄波痕。”從苦寒和廣袤無際的俄羅斯來到暖和而略顯逼仄的威尼斯，正如我一向理解的俄國藝術家的感受，總與別國詩人們多一份沉重和悲涼。
風有點大，在威尼斯的岸邊商場，隨性買了一件意大利產的外套，橙色的，至今還是我的喜愛。
威尼斯的夜色的確十分迷人。坐在岸邊的咖啡屋裏，悠然自得，別有風味。仰望蒼天明月，俯視房屋倒影，兩岸燈火輝煌。水中小船徜徉。正如我的想象。
之後的2019年，據說，世界聞名的意大利水城威尼斯出現了罕見的低水位。不少河道幹涸、河床暴露。當地的主要交通工具貢多拉船也擱淺在淤泥中，可謂是“水城”變“旱城”。
“除了天氣氣候和潮汐影響，威尼斯建築和其下的土壤結構也是重要影響因素。這座城市下麵的土壤就像一塊海綿，在水位過高的時候，可以吸收水分；水位低時，土壤中蘊含的水滲出。“
洪災時，威尼斯市長布魯尼亞羅曾感慨：“這座城市正危在旦夕。”他將這次洪災歸咎於氣候變化，稱洪水已給這座城市“留下永久的傷疤”。而在今年，旅遊業因疫情備受打擊的威尼斯，又遭遇“幹涸”窘境，顯得雪上加霜。
一晃20年過去了，距離50年的悲劇預言越來越近了：隨著氣候變暖，海平麵上升，威尼斯將被徹底淹沒…
還想再去一次威尼斯，不那麽容易了。即使去了，會不會失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