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些小時候的事——（五）妹妹是個病小孩

上一篇“高小二三事”裏沒有提到妹妹。

妹妹比我小3歲，我們相伴長大，直到她15歲時，我離家上大學，相伴時間不算很長。後來我曾經很後悔，我本應該在上海讀大學的，當初為啥要一門心思、同意改變誌願、去北京上學呢。

相差3歲，我們卻（幾乎）從來沒有機會相伴上學。我的學校生活裏沒有她，她的學習生涯裏基本上也沒有我。

 

妹妹快到 7 歲、該上學的時侯，還沒有個正式的名字，全家商量給她取好名字後，報名上學了。她自小咳嗽，多痰，曾懷疑是氣管炎、百日咳、肺結核。。。。。雖經多方求醫，用了很多藥，還吃了很多魚肝油丸之類的，也沒多少效果。身體一直較弱，活動量稍大，咳嗽就越加嚴重。從入學第一天起，就遵照醫囑，免修體育課。即便這樣，上學沒多久，還是被休學了。不知道當時是醫生，是學校，還是家長的意見，反正直到11歲，她沒有再跨入學校大門。

 

7歲到11歲，休學 4 年，除了看病，就是在家休養。小孩在家“休養”，就是在家玩唄。不能跑、不能跳、不能累著，玩也不能盡興。

 

妹妹從小是個心地柔軟、善良、富有同情心的小孩。母親身體、脾氣都不大好，（記不得是因為貪玩誤事，還是闖什麽禍了），母親生氣責罰我，有時連打帶罵。每逢這種時候，妹妹就站在我身邊，哭著央求“媽媽，不要打姐姐了”，我想她也是被嚇壞了。稍稍懂事後，她就拒絕吃羊肉。家裏偶爾吃羊肉，她總是哭著說，“小羊沒有媽媽了”，真心好可憐的樣子，顯然是聯想到兒童故事中的“小羊兒乖乖，把門兒開開”中的羊媽媽了（行筆至此，禁不住盈眶眼淚往下流）。她特別喜歡小孩，總是喜歡抱著、帶著鄰居家的小朋友，特別是小女孩玩。家裏人怕她累著，對身體不好，再三叮囑不可抱小孩，不可快跑，可她是真心喜歡小朋友啊。

 

後來，比較明確地診斷出她得的是支氣管擴張症。大概由於牽延已久，病情嚴重，必須動手術切除一部分（右肺1/3）肺葉。好像說多長時間以後還要再做一次手術，什麽的。但是手術以後，病情並無明顯好轉。加之她剛10歲時，母親患重病，醫治無效後去世，第二次手術也就沒有再做。

 

母親去世後，父親決定賣掉閘北的木板房，全家（父親、年邁的祖母，還有我們姐妹倆）搬到學院（所有？或是承租？不知道）的、離靜安寺不遠的一個小家屬院去住，離還在更西邊的工作單位近一些。我家是兩間房，每間約10-12平米。後來想起來，父親賣房，大概也是為了籌錢，來償還這兩三年來因家中幾個人生病、2人去世所欠下的債務。記得當時學校裏教職員工本人是有勞保的，醫療費用全免。而家屬的醫療費用隻能報銷一半，幾個人的加起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搬家後，我轉學，插班讀初二下學期。妹妹的病還在，身體還是不好，可是也不能總不上學。她11歲，重返學校，從小學二年級下學期讀起。年齡比適齡上學的同班小孩大3——4歲，身體不好，體育大概還是免修，真有點難為她了。不過她已經懂事，學習很努力。

 

由此，我讀小學時，她休學在家；我上初中高中期間，她還在讀小學，從來就沒有機會相伴上學。我18歲高中畢業、準備上大學的時候，妹妹雖已15歲，才剛剛小學畢業，準備升初中。

 

我選擇去北方求學，後來留在北方工作，再也沒機會和從小體弱多病的妹妹相守相伴。也是不大懂事。

 

 

 

2016-06-19《幾曾回首》:

 

http://bbs.wenxuecity.com/memory/1034243.html?

 

 

[西北東南]

回複 'momo_sharon' 的評論 :
妹妹初中畢業後，讀了中專，畢業後也做了教師，教初中語文。謝謝你閱讀和關心。
你父親為教書育人、鞠躬盡瘁的事跡特別讓人感動。

[momo_sharon]

你妹妹現在怎樣了？你們姐妹兩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