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後,榮生就沒再來過我們家。
我成功趕走了小美人兒,心情也開朗起來。每天照常上下班、打理家事,並且多少反省了一下榮生斥責我的那些過失,盡量減少遠生不必要的操心,在寫作上多用了一些心思。遠生最希望我做的事就是能夠主動地沉下心來寫小說,顯然,我的努力頗有收效,他對我的狀態放心了不少。
盡管如此,遠生給自己的壓力卻毫不降低,白天上課、外出打工,晚上練琴,搞創作。超負荷已經成為他的生活常態,即便沒有榮生來找他,他要求自己做的事情還是很多。
天氣漸漸轉暖,眼看著已是春末時節。奧地利的上半年公共節日特別多,從複活節開始,各種聖徒的紀念日,升天節之類的名堂頗多,在我看來無非都是給大家各種理由休假,充分享受美好的天氣。
高校裏的學生們都蠢蠢欲動,開始組織各種形式的旅行。
“你們係裏沒有組織什麽活動嗎?難道各個像你苦巴巴地在家練琴?”有一天臨睡前,我隨口問遠生。
“有啊,好幾個人一起去荷蘭,參加鋼琴比賽之餘就安排一次荷、比、盧、法、德的遊覽了。”
“啊,是李斯特國際鋼琴比賽嗎?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沒和我提過?上次校內的比賽你是第一名,國際鋼琴比賽要參加也輪不到別人啊?什麽時候出發?”
“我不去。伊伊,你趕緊洗臉準備睡吧。”
“咦?不去?為啥,就算不能拿獎,順便旅行也好啊,你不是還沒遊過歐洲嗎?”
“我說了不去。”
我望著遠生一臉輕描淡寫的模樣,突然領悟到他為什麽說不去。
首要原因肯定是錢,進行一次鋼琴大賽至少需要兩三周的時間,而正式進入決賽前的交通食宿都要自理。以我們倆目前的打工能力,除了日常生活的開銷基本談不上太多結餘,要去外國參加比賽,再加上之後的旅行,肯定會讓我們的生活狀況百出。
而 且除此之外,遠生最大的顧慮肯定是我的心情。作為一個奧地利的非法滯留者,我根本沒法出示任何有效的身份證件,坐飛機、火車和住店等等都成問題,想出境的 可能性基本等於零。遠生如果去荷蘭,肯定不忍心把我一個人扔下打工,可帶著我一起去又萬萬沒有可能。礙於這些因素,才故作平靜地選擇隻字不提吧。
“老公……”我心疼地抱著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遠生溫柔地拍拍我的頭,“臭妞,別瞎想了,早點兒睡吧。”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伏在鋼琴邊的消瘦背影,一瞬間的觸動讓我幾乎難過得哭出來。雖然遠生在一些小事上看似對我極端苛責,但真正麵對大問題時,卻往往選擇獨自承受,從不給我壓力,也不向我抱怨。雖說我們是伴侶,卻其實我從未能和他站在並肩的位置上,去幫他承擔一些壓力,卸掉一些包袱。相反的,因為我世俗的能力不夠強,無論在國內還是在這裏,也無論是精神世界,還是現實生活,都擺脫不了他帶著我走的局麵。
強烈的懊喪感讓我恨不得立刻想去哪裏賺點錢就好了,好想讓遠生能夠走出這鋼琴邊的方寸之地,哪怕安排一次旅行讓他散散心也好啊。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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