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把做好的餡餅擺在遠生麵前時,他並沒有表現出急切要吃的意思,而是仍舊看著榮生剛畫的草圖,細心地陳述意見。我不耐煩地打斷他,“昨天晚上通宵,今天又沒休息,餓了一天還不趕緊吃飯補充能量,這樣下去身體不完蛋才怪,難道又想搞個舊疾複發!”我說得很大聲,又故意用目光掃射榮生,滿眼的怨氣。
榮生一聽說遠生通宵未眠,馬上焦急起來,“你怎麽不告訴我昨天晚上沒休息呢?我看你這麽有精神,還以為你睡得不錯,沒想到你一直在忙。那你趕快吃飯休息吧,我回家先一個人想想這個方案還有什麽漏洞。”
哪知遠生完全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以前遇到創作高峰時三天三夜不休息我都試過,這不算什麽。人處於興奮點,根本顧不上許多,錯過靈感花多少天都補不回來。”
看榮生完全理解他的觀點,打消了起身的意思,我馬上把話接過去,“抓靈感也要懂得中場休息一下啊,不要每天都過得跟最後一天似的,日子長著呢,細水長流才對。”
“要是有人能夠在寫小說時多花點兒心思,替把我那些鮮活的靈感保鮮,我巴不得休息休息呢。”遠生最不喜歡我說什麽養生之道,他從來都很鄙視那些惜命的,一天到晚謹小慎微注重養生卻忽視追趕生命腳步的人。這會兒很不給麵子地頂了這一句,顯然就是讓我閉嘴的意思。
我氣呼呼地坐下來,幫他盛好湯。他倒是坐過來了,可嘴沒停,又開始和我說起小說構思。“這兩天我忙得都沒顧上小說的進度,昨天晚上熬夜好不容易趕寫了很多,你吃完趕緊看看,推敲推敲文字,最好能順著思路再多添一些情節。”
“好。”我也不抬眼睛看他。
“伊伊,給點兒精神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這副賭氣的樣子,好像我做錯了什麽似的。你不想寫就不寫,可以明說,用不著一直耍脾氣。”
“我沒說不想寫。我都說‘好’了,你還要我怎樣?”我惱怒地瞪著他。
“你好好地寫,我們的這部小說就可以快點兒完成,早點兒發表。不是還有好多個寫作計劃嗎?趕緊一部一部都產出來,生命哪經得住蹉跎。”
榮生聞言抬頭看著遠生,目光透著疼惜和憐愛,簡直讓我無法忍受。
遠生沒有和他對視,默然地看著湯碗也不動筷子,大概又是想到哪個情節,很快他就又開始興致勃勃地和我說起來,因為是一個很開心的段子,他的情緒陷入其中很快就一路升溫。
整個晚飯,遠生都在和我說著創作的事情,雖然我們在冷戰,家長裏短可以不說,但是有關音樂和文學的話題永遠不能停止。隻要我還跟著遠生一天,隻要他還愛我一天,隻要還對我寄予希望一天,我們這種談話就會永遠繼續。
榮生這會兒倒是很識相,沒有說話,很安靜地在一邊整理著圖紙和填補數據。
吃過晚飯,遠生又一次催促我抓緊看稿寫稿。對比著榮生的積極,我的惰性越發顯現出來。一邊在廚房收拾,一邊懊惱自己怎麽就這麽沒出息,怎麽就不能更優秀更燃燒,把榮生比下去。
收拾停當後,泡了兩杯咖啡端到客廳。那兩人正在投入地研究,對於我的來去毫無反應。
“咖啡給你!”我沒好氣地說。榮生一邊說謝謝,注意力仍集中在麵前攤開的一摞新畫的圖紙上。我看他心不在焉接杯子的樣,心中突然產生一個罪惡的想法,沒等他接穩就鬆了手。杯子正好掉在圖紙上,滿滿一杯濃咖啡潑出來,瞬間把那一疊淡藍色的圖紙淋了個透徹。
榮生馬上跳起來搶救他的勞動果實。無奈好幾張圖紙都是疊在一起,全部都沾汙得看不出個樣子。我嘴上一個勁兒地說著道歉的話,卻故意拖延尋找紙巾的速度,任咖啡肆意橫流,還特地很沒常識地拿幹抹布去幫他擦拭,結果沾水的圖紙在大力的摩擦下果然就破爛不堪,眼看著已絕無挽救的可能。
榮生目光中的怒火幾乎可以殺人,我卻很是興災樂禍,仗著身為主人的優越,勇敢地迎著他眼中的寒光。遠生在旁邊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默默把本來擺在地上的所有圖紙都搬到鋼琴頂上,防止我的“粗心”。因為我已經道過歉,榮生也不能發作,隻能耐著性子再次畫過。
很快地,他們又重新恢複到原狀,毫無懈怠,持續著工作熱情,扔我一個人在旁邊,好像這個家裏多餘的一員。我心裏越發憤怒,突然覺得這個錯誤還是犯得不夠大——要是能讓遠生勃然大怒,氣得放下手中的工作來教訓我就好了,看這個小白臉回避不回避!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演員形象借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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