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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由於榮生常常會在我家流連,我與湯生接觸的機會不斷變多。
大概同樣不喜歡被一個人冷落在家中,每天下班回來,湯生也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呆在廚房裏。於是我們兩個常常一起聽到走廊裏飄浮的琴聲和他們兩個開心的笑聲。
有一次湯生對我說:“很多人都覺得榮生好難相處,因為他從來不知察言觀色,說話也不分輕重,不知道有所保留,完全不在意與人相處的技巧,率直得像個孩子。一不順心,還常常亂發脾氣。怎麽一到遠生麵前,他就變得那麽乖巧,人也溫和好多。”
我對湯生說:“遠生會建立與世隔絕的秘密城堡,能夠鑽進去的人就舍不得出來,也許榮生的夢想碰巧在城堡裏,他追夢還來不及,哪裏還會發脾氣呢?”
湯生歎了口氣:“可惜他對我就沒這麽多話說。看來,在某些方麵,遠生的確比我更了解他。”
我和湯生在廚房的時候,經常有的沒的一起扯扯閑話,聊聊家常。與遠生不同,除了享受探索精神世界和討論藝術的快樂,我還是有很生活化的一麵,因此對於聊一些沒有什麽高度的家常,還是十分樂意,尤其那個聊天的對象是湯生。
湯生的興趣明顯都集中在金融層麵,大概是覺得和我一個對經濟沒什麽概念的小丫頭聊這些沒意思,他會盡量找一些生活方麵的話題和我說。我很樂於傾聽湯生講起他工作中遇到的事,講起他台灣的家人和朋友。有機會的話,還很樂意向他請教一些做飯的技巧。
望著他係著圍裙的挺拔身影,總是會不自覺地被他利落而優雅的動作吸引。常常是他在悉心傳授,我的注意力卻全溜到欣賞他的動作,結果除了心跳惶惶,什麽也沒記住。
每次湯生教過我做一個新菜,遠生就會要我第二天演示給他看,為了掩飾我沒有注意聽講的事實,我總是事前拚命地惡補功課,從網上查找菜譜的做法。遠生就會故意問我:“你到底有沒有注意聽講啊,要不要再請教一下老師啊。”
好在每次我進廚房的時候,基本上也都是湯生給榮生做飯的時間,記不清的地方,他常常能夠從旁提點,所以從表麵看來,我的廚藝大有長進。
這一天,榮生又在我家坐到將近十點還沒有回家的意思。我收拾了廚房回來,準備整理小說,卻很想遠生能夠在一旁給我指導,而不是花費時間在小美人兒身上。可是見他們聊得正起興,卻也不好意思硬湊過去擠到中間,或者幹脆下逐客令驅趕這個常常毫無自覺的不速之客。
我豎著耳朵,聽他們到底在聊什麽。
遠生正在和榮生說著他一首曲子的創作心路。我知道那是他新年音樂會後通宵作成取名為《伴侶》的曲子。
“……伴侶,在通往聖境這條路上,這是一個多麽奢侈的想象。我恨不得現在就馬上聽聽這個曲子!可惜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彈琴很消耗體力的。等哪天有機會,請一定彈給我聽!”榮生說話的聲音裏滿懷著熱情。
客廳裏旋即響起琴蓋翻開的聲音,接著一串富有生命張力的動人旋律便如行雲流水般充斥了整個房間。舊鋼琴音質欠佳的琴弦,被演奏者的激情全部激越,竟能奏出仿若天籟的樂曲,那麽動人,那麽瑰麗,一次次振顫著空氣中的每粒微塵,使得它們在呼吸之間瞬間透射每個聽者的心房。
可惜我的嫉妒心很快就將我從華美的音樂中拉了出來。
大多時候,我都能徹底沉醉於遠生的藝術世界,除了妒火中燒的時候!
每每想到他在對別人傾注情感,我就無法忍受,簡直要抓狂——這首歌是遠生因為邂逅另一個自己而作,他這個水邊的納西瑟斯正沉浸在對自己倒影的傾慕中,而這個倒影就是他眼前的榮生。
遠生從來都沒有為我寫過任何曲子,我知道,在他的眼中,我身上沒有一點兒能夠足以引起他對藝術的聯想。我是如此生活化,如此平凡,大概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慧眼識得英才然後獻身於他。然而這種獻身似乎沒有絕對的必要性,也沒有必然由我來獻身的無可替代性,從他經常口不擇言趕我離開的話中我能清晰地聽出這層意思。
相形之下,對於另一個自己的沉迷卻是他由來已久的情節。而且我深知,當他執著於這種情節的時候,他眼神中的真誠引人忍不住想要做撲火的飛蛾。
(本期特別感謝王茂盛為本文原創配樂《伴侶》
作曲者簡介:王茂盛, 24歲,白羊座,外號喵盛 日文名オウモセイ,吉林藝術學院鋼琴學士畢業。現於日本昭和音樂大學作曲係電影音樂方向。)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到的演員形象借用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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