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睡著的已經不記得了,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的。我起身走到客廳,遠生正伏在鋼琴前埋首寫著曲子。雖然新年這幾天學校放假,他根本不需要這麽辛苦起早,但在他的概念裏,藝術創作又哪有什麽休息日,無非是日以繼夜熬心熬血。
我把手裏的衣服披在他消瘦的肩頭。借著手裏的熱度溫暖他冰涼的身體。雖然房間裏有暖氣,但昨晚睡那麽遲,今天又起大早,任體內有再多的陽氣,也會消散殆盡的。有時候,我真的很擔心他就在那裏坐著,坐成一尊雕像。
“一會兒我彈給你聽,我寫了很好的一段旋律!” 他雙眼中泛著淡淡的血絲,卻依舊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極度亢奮,好像完全忘了昨晚我沒有陪他抱抱,眨眼間就睡著的事。
我剛想擺出笑容,分享一下他的快樂,他又埋頭到他的藝術中:“你先忙別的,一會早飯叫我,我再寫兩句。”
打工的地方是維也納幾百家華人餐館中生意做得最大的一家,模仿著日本料理的樣子做自助式的轉盤Sushi。雖然這會兒店裏沒有客人,但為了午餐和晚餐的客滿為患,每個工人都在緊張地為各種壽司和小吃準備材料。
我沒能來得及分享遠生的新作品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他在早飯時告訴我昨天晚上的創作有多麽興奮,靈感都是來源於那個新結識的陌生人。他們的相遇讓他感覺生命的磁場發生共振,他十分想捉住那動人的振顫。
可是,我沒有多餘的時間聽他描述他的振顫,我已經遲到了。
每 天早上我都會因為和他共進早餐而遲到,老板娘已經對我警告第N次了。每次丟掉工作都是因為遲到,而每次遲到的原因都是因為我聽遠生說話而忘記了上班時間。 遠生對於我就是有如此巨大的魅力,為著這種無可替代的享受,我追他到維也納,為著這種享受,我不惜頻繁地被餐館炒魷魚。有時候我在想,也許不睡覺真的就能 解決我們之間交流時間不足的問題。隻要不睡覺,我上班就不會遲到。
嗯,今天晚上不睡覺,說啥也不睡,打死也不睡!
“伊伊,你把剛拿出來解凍的三文魚又塞回冰箱幹嗎,瘋了吧你!”
“啊?哦,對不起,我糊塗了。”我對老板娘抱歉地吐吐舌頭,該死,怎麽又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新年的緣故,導致打烊的時候已經將近夜裏1點了。
老板娘拖住疲憊的我,說希望這段時間我都能第一個到店打掃衛生,因為晚上打掃忙不過來。
“請問,是要給我加工資嗎?”
“你這種身份的人,收留你已經很不錯了。要是被警察發現我雇用非法居留者,店裏一天的營業額還不夠我交罰款呢。”
好吧,就因為我沒有簽證,一個黑在奧地利的打工妹。
“伊伊,當初說你來維也納是為了老公我才同情你的。你老公什麽時候能給你身份呢?”老板娘擺出同情的嘴臉。
“永遠也不能!”我頭也不回地轉身回家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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