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kur超市裏,遠生和我一起對著貨架上的小獅子玩偶發笑,然後在他拿起玩偶的瞬間,我們看到了架子後麵那一張輪廓俊朗、好看而安靜的中國臉。
“要是能用這個男人的精子和你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就好了。”遠生悄聲對我說。
“得了吧,怎麽拿到他的精子呢?”我不經大腦地大聲咧咧。
“小聲點兒,這是公共場所,萬一有中國人能聽懂呢,你怎麽總是口無遮攔,說話不管不顧的!”他橫了我一眼,然後把小獅子玩偶貼在自己臉邊,浮現出孩童般的稚氣笑容,瞪著兩個大眼睛問我:“乖乖,可愛吧,它看起來像不像我呢?”
“沒檔次。”我小聲嘟囔著。
“你 說什麽?”他雖然在詢問我,目光卻已經在四處逡巡。我清楚得很,這種人根本不會認真想要聽女人在說什麽。果然,牙膏在遠生腦袋裏很快取代了我——“我們需 要牙膏了。你每次刷牙都要擠一大坨,然後又把它們弄到水池上,浪費!我不希望我們的錢都浪費在這種無謂的不精細上。走,看看牙膏去。”他一邊習慣性地對我 進行管教,一邊拉我離開了那個放小獅子的貨架和架子後麵俊朗的中國臉。
“我剛才說,沒檔次,是替你說的,”我邊走邊有情緒地同他講話,明知他不會對這番話題感興趣,還是不甘心地自動解釋著,“你心裏一定在說我總是大聲嚷嚷像個農婦,不優雅,不淑女,沒檔次……”
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緊盯著我的嘴,臉上漾著玩味的笑意。
“討厭!又不聽人家說話,看我的嘴幹嘛?”
“上下嘴皮子張張合合,像某樣東西,褶皺很多,隻會產生糞便。”
看著他那笑嘻嘻氣人的樣子,我立即閉嘴,不再言語。
臨近收款台的時候,我再次看到排在前麵一個高大的背影,挺拔而充滿讓人安心的力量,我知道,他就是那張好看的“中國臉”。想起遠生剛才的話,不禁心懷想象。
我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但是我的愛人給不出他的精子,所以我們的家庭遲遲沒能多出新的成員。
遠生很介意這件事情。他一方麵擔心我因為年齡的緣故而越發無法滿足的母性,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生活;另一方麵又對於如果生一個孩子,那孩子的父親必然不會是他而十分介懷。
對 於一個基因上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孩子是否能夠繼承他才華的問題,他著實很傷腦筋。而且遠生總是認為,作為一個女人,我完全可能因為和別人生了孩子就不像現 在這樣愛他,或者因為將精力分給孩子而忽略了他。無論哪一種可能,對於我這個被他定義為“愛的能力本來就有限”的人來說,一定會對我們的愛情造成影響。
“生了孩子你就會因為這樣現實的牽絆而和那個男人有所糾纏的,說不定,你會覺得那才是你真正的家,真正的依靠,而我,則變成nobody,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毀掉我們的感情。然後你會很殘忍地對我說,你也無能為力,因為你是一個母親。”
遠生不止一次用篤定的口氣這樣說我。不管我對此如何咬牙跺腳地辯解、發誓,他依然對我們的未來存有疑慮,更確切地說,對我存有疑慮。
“要是找一對Gay,和他們其中一個生一個孩子,或許你就放心了。因為按照你的理論,喜歡男人的男人,很多都具有絕對的精英意識,是不會輕易喜歡上女人的。”
記得有一次,為了讓他在這個問題上釋懷,我曾這樣說過。他當時沒有明顯的反應,隻說關鍵不是Gay不Gay的問題,而在於我始終對別的男人心存神往。
眼前這個屬於亞洲人的背影,竟讓我自然而然憶起關於孩子話題的討論,不知怎的,我對這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生出一些莫名的親切感。不想讓遠生的目光再次引導他聯想到我會背叛一類的話題,我故意拉他到其它的收款台結賬。
遠生一直看著我的臉,微笑著,充滿愛意。
或者,他和我一樣想要一個孩子,或者他和我一樣想要將自己的生命延續下去,最好連帶著他深邃而冰冷的智慧。但是,那個孩子的爸爸會是那樣一個好看的中國臉嗎?
未完待續……
(文中涉及到的演員形象借用自網絡,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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