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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死三生--(二)車禍—發生

(2017-02-12 20:03:28) 下一個

三死三生--(二)車禍 -- 發生


那是1989年元月6號,我4:30準時下班,因為我每天乘坐公司的麵包車上下班,麵包車離開公司的時間為每天下午四點四十五分,福樂是個大公司,從我辦公室到麵包車停車處,走路就要十幾分鍾左右。我通常在下午4:30前就將東西整理好,一到點就得離開辦公室,以免趕不上車。元月六日,天陰沉沉的,一場暴雨像是躲不過去了,上了麵包車,像往常一樣,我坐在Erne 的旁邊,一個非常友好的黑人,他己經在福樂公司工作15年以上了,也是一個部門的經理。我們在路上總是拉拉家常,我知道有關他的許多“內部消息”,當然他吿訴我許多公司文化,美國習俗,還有美國社會生活經驗。我是公司的新人,又是剛從上海來美國不久,他的經驗對我來說都是金玉良言。到了卡深(Carson)城市的一個小廣場,那是公司麵包車終點站,我們都是將自己的車停在這個大的停車場,早上開車到這,換乘公司的麵包車去福樂上班。下午麵包車把我們送回這個停車場。我們再開自己的車各自回家。


元月六日那天,我從公司的麵包車下來時就有點雨花,毛毛細雨,Erne 特別關照我開車一定要小心,因為南加州難得下雨,而且小雨是最糟糕的,它會將地麵上的機油浮起來,從而使地麵變得很滑很滑,車禍也是最容易在這個時候發生。我一邊聽一邊想到我弟弟那天第一次開車去洛杉磯市的英語學校上課,一下子我就緊張起來了,越想越害怕。想到弟弟那天要上高速,第一次上是沒有經驗的,路上滑的話很容易出車禍。想到我父親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弟弟身上,他的安全是不能有一丁點閃失的。我越想越怕,根本忘記了我也是一個開車的新手,也是沒有在雨中開車的經驗,而且我也是一定要上高速才能夠回家的。我啟動了車,開在每日必走的回家路上,腦子裏充滿的擔心和憂慮,那個年代,沒有手機,人出了家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聯係不上了。

洛杉磯也不像上海,隨時可以找個公用電話什麽的,可以給家裏麵報個平安,因為聯係不到弟弟,心裏的焦急就格外的嚴重,我邊開著車正想的弟弟的安全之事,竟忘記了自己也是被擔心的對象,正在上高速的入口道上,突然覺得車子不聽使喚地向右偏斜,而右邊是個下斜坡,車子再往右就要滑下坡去了,我本能地將方向盤往左轉,但是車子好像還是往右走,於是我又將方向盤再向左轉多一點,這樣車子就象失靈了一般,車子開始走S型,象一頭強牛,我在慌亂中,除了本能地猛踩刹車,也沒有別的可做,車子又是手排擋的,而且十幾年的老車沒有那種用力刹車時仿止車子打轉的裝置,我一用力踩刹車,車子就打轉了,車子一下子180度的轉彎,那就是逆向著百十部車子以至少每小時120公裏的速度向我奔來),瞬間當我看到大量的車子迎麵撲來,“我完了!”,這是我在撞車之前唯一想過了或者說唯一來得及想的三個字。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巨響,我便失去了自己,暈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一個人在叫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上帝派我來幫助你,你還好嗎?“ 我頓時感覺一股暖流貫穿全身,胸部的劇痛,雙手臂以及額頭火辣辣的痛也開始加劇。我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是位中年男子,他急切地問我,“你有親人嗎?我可以幫助你嗎?”,我竭盡全力地說出我丈夫的名字以及他的公司電話號碼,這位男士說感謝上帝你還記得電話號碼應該不會有大礙了。“那我馬上聯係你丈夫,我己經為你叫了救護車了“,沒等我說出謝謝,他就轉身走了。

大約過了5分鍾,救護車到了,我被移入擔架,被抬上救護車,被套上氧氣罩,量血壓....我是戴眼鏡的,我的眼鏡在撞車的瞬間被彈到車內的地上,象是有預感不想被摔壞似的,自己先跑了。救護車上的工作人員將我放在車內的一些零碎物品,衣服歸在一個大塑料袋裏,並放在救護車上。一路急救地送到了長灘醫院急診室。此時問我先生信息的那位男士,先下了高速,然後用公用電話打電話給我先生,電話通了以後,才知道我先生是騎自行車上班的,所以他根本無法到車禍地點來找我。這位好心人立即說對我先生說我來你公司接你。
 

他拿了地址後,立即查了地圖,“Tomath guide ",那個年代, GPS還沒出世呢!立馬去接我先生,他們見麵後才知道,好心人名叫John,是一家家俱另售公司的經理。John帶了我先生趕回我車禍地點,但是救護車己經將我送去長堤港醫院,車禍現場也己被清理幹淨,撞壞的車被拖至高速旁的空地。他們並不知我的去向,於John就打電話問車禍發生地附近的醫院急診部,一個一醫院一個醫院的查,總算查到了,於是就讓帶著我先生趕到了醫院。而我在急診室裏,心裏隻想著這裏要花多少錢呢,我不知道我的健康保險是否會付醫療費,而我買的車保險是最便宜的那種,隻保對方,不保自己,而且隻有5000美元責任險額度,和最多$25,000 對方醫療費額度。與我相撞的另一輛是剛買了三天的新車Honda , 車上有三位,兩男一女,他們並無大礙,但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去了醫院做檢查。
 

而我呢?由於擔心會要付很多的醫療費用,我深呼吸了一下氣,本能的感覺是骨頭沒有斷,雖然胸痛,但一個小時以後痛感在好轉,於是我決定不要檢查了,為了錢,聽說很貴,來美後這是我第一次進醫院,見醫生。醫生和護士都不敢相信我說的話,從沒聽說過手肘處腫著,臉上青紫著,胸口上一大片於親,居然說不要檢查,至少要做個X光胸片吧,萬一回去後來個大出血什麽的,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我那時也不知哪來的傻勁,就是堅持不檢查,(天哪!什麽重要啊?命都沒沒了還要錢幹啥!)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讓護士拿來兩張紙要我簽字,說是我自己選擇不檢查,出院後一切後果自己承擔。我呢,傻乎乎的,不計後果地簽了,一心想著要早點知道弟弟的情況,想著要早點回家做飯,想著周一還要上班,還要掙錢...... 無知而無畏啊!


在醫院急診室裏,警察來了,問我當時發生了什麽,我一開口就說這是我的錯。警察笑著說,沒見過任何人象你,還沒敘述任何事情就先說自己錯了的。警察沒有給我罰單,說這是一次意外,還說你命真大,如果撞車的瞬間是車頭對車頭的話,我受重傷或者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車子180度大轉,相撞的瞬間,我的車子已經轉了195至二百度,所以前排非駕駛座位是受力最大的。

護士讓我簽字,我不加思索地簽了。剛簽完,我先生和John也到了,他們告訴我,他們是多麽不容易才打聽到我被送來到這家醫院,如果他們沒找到我,我都不能回家,沒車啊!在洛杉磯生活,沒車就是沒腿啊!
John和我先生將我扶上John的車,John說要設法通知在等他的母親。(沒有手機是多不方便)。John是在爾灣(Irvine)的一家家具公司當經理,那天他母親生日,他母親住在托侖斯(Torrance ),那天他定了在托侖斯的餐館的晚歺,為母親過生日。John用了醫院的公用電話給餐館打個電話,並告訴他告訴他母親,他要幫助我們,所以要晚兩個小時才能夠過去,或者可能去不了了。我聽到以後,心裏非常感激,多麽好的一個人啊!為了幫助我們,把為母親慶生的事都給耽擱了。

 

John 把我們送到家,當時我們住在洛杉磯Gardena城市,一個我先生的同亊家,向他租二間房,一間我與先生住,一間我弟弟住。到了家門口,John拿出二本聖經小冊子,給了我和先生各一本,自己也拿出隨身帶著的一本聖經,翻到馬太福音第六章,大聲讀了起來。學習了大約十分鍾聖經,我們向John 道謝,與John 告別。我目送John 離開,車子漸遠,直至離開我的視線,但是John 的身影在我心中卻越來越髙大,大愛一定在他心裏安了家。轉身回家,才知我弟弟那天根本沒去上課!他是何等聰明的人,看到天氣不好,自知自己駕駛技術不夠,幹脆歇一天。而我是那種認真學習,一天都不能拉課的,努力工作,半天都不想請假的呆鵝!壓根不會想到不去上課會是選項之一,我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可恨手機沒有早點被發明,若有手機,我所有的擔心都不會發生,集中精神開車,車禍也不會發生了。
 

John 走了以後,我躺在床上,胸口的痛加上有點噁心的感覺,我開始怕了,不知道這撞車後的後遺症會是怎樣,無助的我,心裏一遍遍喊著上帝,擔心著自己是否會有危險。那一夜,昏昏沉沉,夾著擔心受怕的心情,煎熬著過來了。第二天早上,手臂腫得更大了,臉上的於青顏色也變得更深了,但是心裏卻清爽的許多,也想吃東西了,我慶幸自己應該是沒有大礙了。

我的車還在高速邊道上,當我被送到醫院時,警察幫我與保險公司聯係上,並請拖車公司將車子拖到了修車廠,過了兩天,修車廠報告書,車已經經完全報廢,無法修理。我們隻買了保對方的保險,這個車子完全報廢了,分文無保的,我三個月在餐館打工的三個月的全部工資加上小費買來的車子就這樣沒了。這部二手車叫Toyota,Tercel 特性是手排擋的. 賣車子給我們的人名叫Mark,他看到我們還沒學會開車就買車,就為我們買了AAA的會員卡。車子沒了,己是一大遺憾,但人沒事,那還是值得慶幸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事隔兩年多,法院送來傳票,事情尚遠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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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ge 回複 悄悄話 我們90年買的第一個2手車也是Toyota tercel 手排檔。那個時候,美國雷鋒很多,你這個經曆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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