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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是個文學奇才。她的離世,無論是用什麽方式,都讓世人無限惋惜。
在我眼裏,瓊瑤是一個愛情至上者。她那優美筆觸下描繪的愛情世界是超越現實的境界。從這一點來看,她在自己尚未”枯竭”之前而選擇自主辭世,是她給自已人生故事安排的一個最佳結局,一個沒有老者悲催和生存無奈的終場。她的選擇應該得到尊重。媒體報道中用諸如”自殺”、”輕生”等詞語都顯得不合適。
瓊瑤的一生是個傳奇。從她16歲正式發表第一篇小說《雲影》算起,到2020年發表的最後一部小說《梅花英雄夢》,她的專業寫作有六十多個年頭。有網文說她發表有六十餘部小說。算來幾乎平均每年發表一部。且不談瓊瑤作為一個作家有多麽豐富的想象力和高產,隻考慮一下她所處的曆史和政治環境,就能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從1949年老蔣及隨員遷台,台灣頒發戒嚴令起,到1987年小蔣解除戒嚴,曆經了38年的白色恐怖歲月。其中以上世紀五十年代最甚。反映在文化層麵就是禁止出版1949年前大陸已出版的許多曆史和文學作品,以及大量查禁報刊雜誌社。如1949年10月公布的《反動思想書籍名稱一覽表》涉及史學、哲學、政治經濟、遊記、傳記、戲劇音樂、文學等。
在這種情況下發表新的文學作品極其困難。當時,能夠生存下來的非黨營報刊、文化類出版社隻剩兩大題材。一塊是引進某些西方文學,這是清末民國以來”西學東漸”的繼續。另一塊則是”夢幻愛情小說”。瓊瑤的小說便是”夢幻愛情小說”類的鼻祖。這兩部分能生存下來的原因是,它們最大程度的抽離了現實,不觸及時政。
瓊瑤的小說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當時台灣民眾少有的文化生活中一縷清新空氣。瓊瑤的小說如此之多,但總有新意。她小說中的愛情故事總帶有中華古典文學的影子。書中的角色在愛中死去活來,現實中的讀者用美麗的神話來撫慰白色恐怖帶來的創傷。
瓊瑤小說雖是純愛情化,但似乎是為那個年代的政治而誕生。她的小說多在上世紀六十年開始大量發表。這多少沾了台灣”文化複興”浪潮的光。台灣”文化複興”是老蔣發起的“中華文化複興運動”。它是與大陸的”文革”摧毀中華文化的行為針鋒相對的。它為當時死水一潭的台灣文化生活提供了一個"部分開禁"的意外契機。
今年元月我去台灣探望堂兄妹時,在高雄市的”再見捌捌陸”眷村文化園中看到了這樣一個展覽。在一狹長的展廳中,一麵牆壁上全是大陸文革的反文明反人類情況介紹。在相對的牆壁上是台灣”文化複興”再版的曆史文化名著,和台灣各地推廣中華傳統戲曲的資料。由於兩牆距離隻區區幾米,形成了巨大的對抗效果。
瓊瑤的小說抽離了政治。她的寫作似乎並沒有受台灣時政變化的太大阻撓。這本生就是一個奇跡。
瓊瑤的六十餘年的夢幻愛情文學的創作生涯,似乎讓她個人的生活也縈繞在雲中夢裏。瓊瑤的辭世方式同樣也多少帶有道家”羽化成仙”的色彩。瓊瑤是個文學奇才。她注定要用一個不入俗套的方式為自己的人生謝幕。世人會永遠記住她創造的愛情神化和她的名字,瓊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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