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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閣中的《人傑圖》還列舉了許多江西藉朝廷重臣。明代有諺語道: “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此句用來形容,江西吉安中舉率高,明朝重臣江西人多。
(滕王閣《人傑圖》中朱熹和陸九洲畫像
《明史》中記載的一百六十四位閣臣中,江西籍的有二十二人,五十六位首輔大臣,江西籍的有九人。江西人占比為全國之冠。解縉(1369-1415年)、楊士奇(1365-1444年)、嚴嵩(1480-1567年)等人都是江西藉明朝重臣。而前兩位又都是吉安人。
在中國古代,地處南方的江西人大量入朝為官可以算得上是政壇上另一革新。
在宋朝以前,皇室是北方人,皇城都在北方。無論是夏、商、周時代的“世卿世祿製,還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九品中正製”,選拔任用的方式變了,任用的人仍舊是北方人。中國古代的門閥旺族都在北方。
在南方人眼裏,黃河以北為北方。在北方人眼裏,即使是北方也有區別。華夏文化中,代表西周正統的山東(齊魯地域),和代表殷商傳統的河南東部(古汴梁,現開封),視為至尊。古國”晉”、”鄭”、”秦”所在的山西南部、河南中部,和陝西次之。
而南方古國”楚”則被鄙視為”蠻夷”。王勃的《滕王閣記》開場第二句話便是,”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甌越。” 王勃是山西人。這”蠻荊”二字便指以楚地為代表的文化不發達的南方全體。
總之,中國古代社會觀念是以黃河統領長江。然而,近幾十年的多項考古發掘證實,並且已形成了業界新的共識: 中華文明發源地不僅僅是黃河,也包括長江流域。
中國古代重北輕南的傾向,因二件大事而逐步改變。一是科舉製的出現。二是政治和經濟中心南移。
從隋朝開始的科舉選,改世襲和看門第的選官製度,為任人唯才的入仕製度。這種公平競爭不僅使北方寒士能進入仕途,也為南方學子打開了進入朝堂的大門。
但南方學子的地位遠不及北方寒士。甚至到了北宋早期,南方學子的科舉錄取和提拔都仍受到極大阻力。
宋太祖趙匡胤建宋時吸取唐朝滅國的教訓,重文輕武,但也沒忘了輕待南方學子。北宋末年邵伯溫的《邵氏聞見錄》記載,“宋太祖刻石禁中曰:‘後世子孫無用南士作相’”。
曆史上有二則著名的故事反映了這種阻力和江西學子科舉和仕途的艱難。
宋真宗時,被史上公認為賢相的寇準主持科考。當時侯選狀元人選有非常出色的有兩人,一個是山東平度人蔡齊,一個是江西臨江人蕭貫。隻是因為是北方人的緣故,蔡齊當了狀元。事後寇準居功地說:“又為中原爭得一狀元。”
後來宋真宗思想逐步開放,打算拜江西新餘人王欽若為相。時任宰相的河北人王旦極力反對,聲稱:“祖宗朝未嚐有南人當國者!” 宋真宗也不好強行任命,直到十年後王旦離去相位,王欽若才被啟用為宰相。王欽若便成了北宋南人為相第一人。
(滕王閣《人傑圖》中王欽若畫像)
上述這些都為後來歐陽修入仕,和被宋代三朝皇帝(仁宗、英宗、神宗)所重用鋪平了道路,也使歐陽修倡導的古文運動更有影響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的政治和經濟重心南移。因”靖康之變”致使南宋遷都於杭州,以及安徵人朱元璋創建明朝都讓中國的政治活動範圍由過去隻限於中原地區擴大到南方。另外,宋代起商人之後也被開禁參加科考。這使富庶的江南商人地位提高,有利於南方經濟的發展。
明朝前期,江西人在朝中做高官成頂峰。當時內閣首輔一大半時間是由江西人擔任,分別是解縉、胡廣、楊士奇、陳循、陳文、彭時。他們全都是江西吉安人。彭時之後,江西又有費宏(江西上饒)、夏言(江西廣信)、嚴嵩(江西分宜)等人擔任首輔。
江西人在朝為官為時久人數多,引起有些人不滿。在嚴嵩之後,江西人更不受歡迎。也是在嚴嵩後,再無江西人任首輔,而且閣臣和進士也較少。這與明朝後期的焦芳、劉瑾、張居正三人排斥江西人有很大的關係。
(滕王閣《人傑圖》中嚴嵩畫像。照片取自網絡,版權歸屬原作者)
這時,隨著中國政治、文化和經濟重心的南移,南方其他地域學子掘起,朝堂之爭已不再是單純的北方人與南方人的較量。當年湯顯祖在科舉考試中被張居正刷了下來,就是一個例子。
從隆慶五年(1571年)起,湯顯祖接連四次赴京參加進士考試。有兩次考試因宰相張居正緣故而落選。萬曆十一年(1583年),張居正去世的第二年,湯顯祖才得以考中進士。根據曆史資料來看,湯顯祖的落榜似乎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江西人的緣故,其中還有派係之爭和政見矛盾等因素,而張居正是湖北人。
一座滕王閣,牽出了諸多的曆史舊事。讓人深思,讓人回味無窮!至此,我關於滕王閣的介紹業已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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