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離五年之後,也是在他們結婚後的第八個年頭,她終於帶著六歲多的兒子到美國與他團聚。如按他出國前的三年計算,每周相聚一天加上節假日,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總共也不到二百天。她對今後的生活非常期待。然而,生活就是現實,誰都不能不食人間煙火。雖然他們風雨同舟的跨過了''七年之癢''的裏程碑,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對付得了真正的家庭生活。他們的團聚是他們夫妻磨合期的開始。
他們的再見麵把他們從曾經的風花雪月,久有的相思淚長,帶回到現實。而事情遠比誰做飯或誰管孩子複雜得多。他非常忙,除了攻讀博士學位,還有研究助理的工作。而她和兒子剛到美國的那幾個月把一切都搞亂。因為英語差又不會開車,她完全不能獨立主事。兒子以英語零水平到美國升入小學一年級,學習需要家長幫助。那時,他需要親自處理包括買菜在內的一切家庭對外事務。白天上課加工作,每晚先輔導兒子做作業,然後才是他自已的功課。而他自己隔一段時間還需要去外地基地工作幾天。
團聚的喜悅很快被現實無情地給抹去。因為壓力太大,有時他會對她和兒子會發無名之火,事後又來道歉。她沒有與他計較,隻是過後再問清原由。她深知他這些年的不易。她也意識到她和兒子的到來沒能給他一點幫助反而給他增加了這麽多額外的負擔。但這些很快就會過去。她讓他明白她理解他的艱辛。她告訴他,她和兒子會盡快闖過語言關。她相信自己有能力把家和兒子管理好。
她開始發狠的學習英語。不管是居民區為家屬辦的英語班,還是教會提供的機會,她都不放過。她和兒子一起讀兒子的課本,和兒子一同聽他為兒子做作業的輔導。幾個月後,兒子上課和作業沒有語言障礙了,她也基本上能應付日常對話。每當她自覺語言表達不力時,就會請兒子幫忙。一年半後她考過托福,也上大學了。
那幾年他們一家子擠在大學附近的研究生公寓裏,生活很簡單。她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支持他。但她並不希望這種支持約定俗成的把家務變成了她的專利。她向他明示了她的想法。並告訴他和兒子,家務是大家的事,以後她也會有需要他和兒子支持的時候。大概正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在她和丈夫之間定下了家庭運作的基調,他們基本上沒有因家務事鬧得不愉快。隻要可能,很多家務他們總是一起幹。
在上大學期間,他有了第二個兒子。她的父母不顧七十多歲的高齡和病痛來美國幫助照顧。幾年後,他們先後畢業並有了正式工作。他們將她的父母接到美國定居。一家人終於有了穩定和睦的生活。他一如當初地尊敬她的父母並主動承擔更多的家務來支持她對她父母的照顧,直至兩老百年。當然,她和他也曾有很多生活習慣上的衝突。這些多半情況下是她對他不滿意。但是,這些都不是大問題。他改變一點,她也包容一點,事情並不難辦。
她珍惜她和他這麽多年用分離和思淚換來的相守。她更珍惜他這個人。她仍如相識之初那般的愛著他。在結婚三十多年的今天,她仍舊經常告訴他,他是上帝為她量身定製的。她慶幸她個子不高也沒有在中國上成正規大學。否則,她恐怕會與他錯過。現在孩子大了,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幹自已想幹的事,也有更多的時間相伴。他們一同做飯。他為草地割草時,她一定會去幫助清潔碎草屑。從未"文藝’’過的他,還是她跳社交舞的舞伴。
生活是多滋味的,但是,從中能嚐到什麽滋味卻取決於人。有些人甜中待久了不覺得甜,不再珍惜。有些人從苦中可以感受出苦以外的意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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