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十四周,去照超生波,書仁臨時有會不能去。小秋看到孩子的頭和身體,感動得掉下眼淚。 醫生告訴小秋:”嬰兒很健康,是個男孩兒”。小秋獨自開車回辦公室,心中的喜悅是平和的,當書仁開完會打電話來詢問時,她的臉頰卻掛滿淚水,生一個書仁和小秋的孩子, 這不再是夢。
書仁剛大學畢業時 , 雖然可以留校, 但由於沒有小秋的消息,他不想在北方多呆,想去深圳吧,又怕書義照顧自己太多而沒有獨立闖蕩的機會,好朋友向國華正準備出國,書仁英語一向不錯,沒多想跟著考了托福和GRE,申請學校也挺順利,三月份寄出三份申請,5月份錄取通知書來了,是西雅圖的華盛頓大學,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陪兩個孩子在公園裏玩,小男孩虎頭虎腦,陀螺似地轉個不停,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小小年紀已經知道愛護妹妹,小女孩非常可愛,她跌跌撞撞走過來叫書仁爸爸,拉著書仁的手往不遠處的長凳走過去,小秋朝著父女倆走過來:”寶貝,慢點走。” 孩子嗲嗲地叫著:”媽媽,媽媽。” 書仁醒了,心跳的厲害,天還沒亮,室友的鼾聲提醒書仁做夢了,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而小秋在哪裏,他竟然不知道。習慣了默默地思念,不覺中卻已淚流滿麵。那時候從來不敢想將來的生活是什麽樣子,不知道有小秋陪伴的未來有幾分可能,後來又做過類似的夢,甜甜的苦楚無人能懂。
電話那端,書仁也有些哽咽,自打小秋懷孕,他時常想起那些夢,曾在他盡乎絕望時給了他某種安慰的夢,猜測著孩子的性別,當得知是個男孩時,心情更加不平靜了,他把話筒貼在臉上半分鍾不語, “我以前做過幾次類似的夢, 夢裏有兩個孩子, 一男一女, 他們管我叫我爸爸, 叫你媽媽, 難不成真的夢想成真了? “ 小秋說: “我們會有那麽運氣嗎? 先把這個寶貝生下來再說.” 書仁體貼地問: “晚飯吃什麽?我做。”
“韭菜餃子,你擀皮,我包。”
“然後去看電影。你早晨提過的<<廊橋遺夢>>?”
“就這麽定了。”
丐幫
回家路上,車堵得厲害,一個福特家用卡車撞了一輛豐田佳美,卡車看不出有什麽不妥,而佳美的後備廂完全癟了,車上的人們都站在路邊上,路過的車輛都在觀望,都著急回家的結果是誰也走不快。街口有個無家可歸的人抱著個牌子:需要錢買吃的,上帝保佑你。小秋給了五美元,雖然聽人說這些人是有組織的,有些象金庸小說中的丐幫,收的錢歸組織,由幫中管事的人分配,拿到手後,往往不去買吃的,而是買酒或者海路因。可是想到畢竟他們也需要吃的,更何況頗有一部分的無家可歸者身體狀況不好或有精神問題。小秋幾乎每次都翻找零錢給討錢的人。現在快要當媽媽了,心中滿滿的愛意不僅給自己的寶貝,也毫不吝嗇地關愛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半個小時的車路,開了一個小時,上樓時碰到劉家爺爺奶奶,他們說書仁已經回來一會兒了。小秋到家時書仁已經準備好餃子餡兒,麵也活好了,正要擀皮,手上粘著麵粉,迎到門口抱住小秋轉了個圈:”孩子他媽辛苦啦。”回吻了老公一下,小秋說:”孩子他爸辛苦啦。”。兩個人傻傻地笑著, 眼淚都出來了。 小秋包餃子,書仁慢不經心地說公司明年要搬遷,總部遷到牙買加的金斯頓,有的同事可以在家上班,不用搬,有一些人會辭職另找工作,老板是個西班牙人,但出生在牙買加,在芝加哥大學念過工商管理,他個人主動要去金斯頓發展,並鼓勵書仁同去,他說那裏比起日趨成熟的美國市場更有前途,書仁告訴老板他自己不能決定,必須和太太商量。窗外的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地吹打著窗棱,小秋下意識地撫摸著肚子,似乎在征求孩子的意見。一向穩重的她,找出計算機,馬上上網查金斯頓的治安,經濟和教育情況。俗話說:一方水土一方人。 兩個相愛的人隻要在一起,走到哪裏都有家的溫暖和安全感,看到照片上風光琦旎的加勒比海,左手撫摸著小腹,右手食指一圈一圈地塗著玻璃窗上的哈氣,幻想著自己的孩子在碧波蕩漾,秀麗如畫的海濱長大,剛才因為不久要麵對搬遷而產生的不安已被對未來的向往衝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