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在日本舉行舉行的殘奧會 。全世界的注意力都在阿富汗的事情上,沒人注意這個比賽了。
我一生對體育運動基本上不感興趣。從不主動觀看任何體育比賽節目。可以說是個體盲。但幾十年來參與的各種誌願者活動,大多數又是和各種體育活動有關的。參與誌願者活動不僅僅是一種回報社會的個人意願,更重要的是可以接觸到社會各界的人,是擴大了解和觀察社會及文化的一個重要窗口。除了參與一些社區誌願者活動。我還參與過兩次大的國際性誌願者活動。一次是2003年的都柏林國際特奧會,另一次2007年在上海的國際特奧會。兩次誌願者活動總共加起來的時間有近一個月。參與這兩次國際特奧會誌願者服務活動,才有機會從內向外窺視到國際特奧會這麽一個龐大國際體育機構在很多管理混亂狀態下卻能成功舉辦如此盛大的體育比賽簡直是個奇跡。
國際特奧會的起源主要是由美國前總統肯尼迪家族的幾個姐姐在五十年代發起推動的。肯尼迪其中一個姐姐羅斯瑪麗也是智障患者。最主要的推動者還是尤妮斯肯尼迪。尤妮斯肯尼迪從六十年代開始從美國各種棄嬰機構中挑選一些智障人士在馬裏蘭郊外她的居所後院(當然比體育館還大的後院)逐步訓練,而後又成立了智障人士體育基金會。自六十年代初肯尼迪當選美國總統後,它發展的速度就更快了,到六十年代中後期已形成一定規模並於一九六八年七月在芝加哥體育館舉行了第一屆美國夏季特奧會,當時隻有加拿大和美國兩個國家智障運動員參加比賽。直至八十年代後期隨著越多國家的加入才開始在全世界產生影響。直至2000年以後國際奧委會將特奧會和奧運會做同等待遇的國際運動會。並從2003年開始將特奧會和奧運會一樣由每個國家輪流舉辦。
愛爾蘭是第一個獲得自六十年代以來在美國以外舉辦國際特奧會的國家。單從社會基礎設施。愛爾蘭一個西歐小國,舉辦這樣的大型世界體育活動,雖然是特奧會,無論是從場地,管理和人員調配對她是個巨大的挑戰。
愛爾蘭由於是第一次舉辦這樣的國際特奧會,整個國家為之興奮了好幾個月。為了給各個參賽國留一個好印象,國家奧委決定給每一個參賽國家特奧代表團配發了一個助理聯絡員(簡稱DAL)。其實就是翻譯。我被分配給了中國特奧代表團作助理聯絡員。本以為做雙語翻譯對我來說輕車熟路。按特奧會章程就是每天早上陪同代表團團長出席奧委會每日簡報會,然後和團長奔赴各個運動場所,協助奧委會和代表團之間處理一些大小事宜。哪知其實要管的閑事遠超過翻譯規定的職能範圍。包括代表團的飲食起居和安全,媒體采訪,車輛調配,所有代表團對外事務,都要找助理聯絡員。最後變成了代表團團長的團長。這倒也沒什麽,最糟糕的是每天要麵對這個台灣代表團的蠢貨團長和後麵接二連三發生的醜事,讓我苦笑不得。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2003年6月20至30日國際特奧會在都柏林舉行。愛爾蘭奧委會安排我給中國代表團作助理聯絡員,但在臨近開幕前,因我個人變故,隻能告知國家奧委會無法參與此次誌願者活動。國家奧委會就臨時重新安排另一個沈陽女留學生接替我作中國代表團助理聯絡員。(這女留學生給中國代表團的故事也絕對精彩,後敘)03年因為‘薩斯’病毒的爆發,台灣隊雖然在薩斯爆發前幾個月就已經在泰國隔離訓練了。但國際奧委會還是以安全原因拒絕台灣隊參加特奧會。這是後來台灣隊的張建勳團長和古秘書在車上對我講的。經過台灣方麵堅持不懈的抗爭,最後在夏季特奧會已進入比賽至第三天時,國際奧委會最終決定允許台灣參加’。雖然已延遲了四天,錯過了開幕式。但能來參加比賽勝過所有的一切。
6月23日下午國家奧委會給我打來電話,告知我因明天台灣特奧會代表團準予到達愛爾蘭。目前已實在找不到人去擔任台灣代表團助理聯絡員,所以懇請我無論如何能否克服困難給予幫助,並約我晚上去奧委會總部麵談我的困難。晚上在國家奧委會總部開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的會,最後破例允許我帶著我四歲的女兒一起參加。
第二天下午按規定時間我帶著女兒去機場迎接台灣代表團的到來,在機場警察局辦好了機場臨時特別通行證,在一個警察陪同下,我們進入機場裏麵專門為台灣隊的到來新辟的一個歡迎大廳等候代表團的到來。
愛爾蘭為了舉辦如此盛大的體育活動,除了國家奧委會自己注冊在案的誌願者,動員社會各界總共招募了近兩萬誌願者。為了便於管理和區別誌願者的職能,衣服分成淺藍色和深綠色兩種顏色,淺藍色是代表團助理聯絡員的顏色,誌願者是深綠色,也是愛爾蘭國家特定顏色。
在歡迎接待大廳裏,台灣駐愛爾蘭的全權代表及本地台灣人協會的一些成員大概也有十幾個人早已在等候。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也沒人向我介紹,所以大家也就像不認識一樣,心理上有點尷尬的感覺,不過也早已習慣這種中國文化氛圍。不是嗎?自己人和外人,同鄉和非同鄉,個人內心自我認可的社會地位,都是在和同種國人初次見麵時內心的一種優越感屏障。接待大廳還有當地十幾個當地的誌願者,我和身邊的幾個誌願者稍點頭打了個招呼,有幾個就開始和我女兒說俏皮話逗她樂來打發點時間。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台灣特奧代表團一行大概三十多人在機場工作人員和誌願者引領下進入了接待大廳。一進入大廳,等候的人群就衝上去和代表團成員互相擁抱在一起放聲嚎啕大哭,那哭聲是特別的淒慘,是一種心理上壓抑長久的釋放,也是一種最後總算到達能參加特奧會的喜極而泣吧。其中一個年齡五十多歲的姓趙男教練,我記得他哭聲特別的響。另一個女教練叫方芳也哭的很傷心。哭聲也感染了在一旁迎接他們的一些本地女性工作人員,有的也在暗暗抽泣和擦淚。我內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淒慘哭聲而震動,呆呆地站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因為我一點不知道他們是經過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了這個機會。幾十個十幾歲神態各異,身患各種智障殘疾來參加運動會的孩子,在幾個男女教練的指令下席地而坐。其中幾個年齡低一點的也被哭聲感染在低聲哭泣,旁邊的一個女教練一遍安慰著孩子一遍也在不斷擦拭自己的眼角淚。
我女兒看著這場麵,右手不由自主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眼中也出現了恐懼和不安,我知道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壞了,輕輕的撫摸了下她的腦袋,安慰她;‘這些人太累了,需要釋放一下他們的情緒’。
這種場麵,是我人生第一次麵對,看著旁邊席地而坐幾十個需要特殊理解和幫助的孩子。有幾個隻比我女兒大幾歲,我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女兒,內心忽然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悟,也非常難受。有一種不知向誰去問為什麽!為什麽!
地麵工作人員和誌願者看他她們哭得差不多了,也慢慢開始上前安慰和接洽。因為按特奧會程序他們必須在規定的時間裏和我辦理完在機場的移交手續。那個團長及領隊和我互相問候。大家彼此都會說國語就比較方便了。台灣代表團的團長叫張建勳,三十多歲四十歲不到。執行秘書古碧珍,四十歲左右。除運動員以外,包括教練在內一共十四個大人。大家稍作寒暄和簡單介紹後,在征詢和安排好了孩子們的廁所等事宜後,離開機場上了專用大巴。在車旁我簡單告訴了張團長到達特奧會基地酒店的車程和時間等。大巴的座位分配由他們自己決定和安排。我和我女兒坐第一排。團長和秘書長坐在第二排。
一切似乎都進行的很正常,我和女兒在車上坐定,等待他們都落坐完畢準備啟程,但意象不到的事情開始了,上車後那個張團長就和其他幾個教練來問我;‘助理聯絡員不是說好了是個女的嗎?怎麽換人了?那個女助理在哪裏呀’?我就回複那個姓張的團長,我不知道你說的哪個女助理。我是國家奧會委派來給你們台灣代表團作助理聯絡員。張團長就和旁邊的古秘書嚷嚷;“說好了是女助理,怎麽就換人了呢。我們要女助理。。。”雖然這種語言讓我非常反感,但我還是平心靜氣地告訴他目前國家奧委會實在找不到人,所以才委派我並讓我帶著我孩子來做你們的助理聯絡員。不知是他不相信我的話還是對女助理情有獨鍾,或認為他是台灣代表團團長,有權選擇助理性別。我不得而知。他還走下車去用很簡單的英語詢問地麵的幾個普通誌願者。為什麽女助理沒來?我看著幾個地麵的普通誌願者根本不知道他的意思,當然她們也無權回答他的提問。就找來幾步之外的負責人來解答。那個負責人是個中年女人,她按程序做,她走到車旁一隻腳踩在車上先問我他有什麽要求。我還沒回答,那個張團長就在一旁對那個地麵女負責人用很簡單的英語重複著他的要求。那個女負責人聽了也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我然後客氣的對張團長說她在此是維護次序和提供服務,有任何問題可以向奧委會提出。然後扭過頭來對我悄聲說如無其他問題你可以帶他們離開機場去酒店了。
那個姓張的台灣團長估計也沒聽懂她語言的含義,還在自我嘀咕;“說好了是個女的怎麽換人了。。。”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這個張團長的語言從一開始就已不是僅僅對我的人格冒犯,而是嚴重違反了特奧會的章程和規定。不過我還是在內心告誡自己,就原諒這小子一回。他們這次來得也實在不容易,畢竟都是華人。但在這幾分鍾裏我看著他上串下跳的樣子,決定無需再和他解釋什麽了,必須讓他受點教訓。我拉著女兒站起身來走到車門邊用平靜但嚴肅的語調對他說,張團長,如果你對性別不滿意,你現在應該向愛爾蘭國家奧委會提出換人。說完,我用工作電話接通了奧委會總部,通報了目前的狀況,同時告訴總部我準備回家。總部的人說請稍等片刻馬上再和給我聯係。我拉著女兒的手下車等待奧委會的回複並準備回家。大巴駕駛員一個三十多歲本地誌願者也一臉神情嚴肅的坐在駕駛位置上顯得有點不愉快。大概幾分鍾時間,一路小跑過來一位和我差不多歲數的看上去更高一級的負責人,經過我身邊輕聲對我說了聲對不起,上車就問張團長是什麽問題。張團長還在重複他的要求,那個經理一聽就很嚴肅的對他說,他,指著我,是國家奧委會配給你們代表團的官方助理聯絡員。請你必須尊重他和奧委會的決定。說完隨即下車又對我小聲說了聲抱歉,然後又說先帶他們去酒店吧,讓奧委會去處理此事。旁邊幾個地麵誌願者也神情嚴肅的看著這一幕,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對他們寬慰的笑了笑拉著我女兒的手再重新上車坐定。大巴駕駛員一聲不啃地又看了我一眼,我知道駕駛員的眼神是在向我詢問,是不是可以啟程了。因為每個程序關節上都有嚴格時間規定。
一路上坐在我後麵的代表團古秘書也一直在邊上勸說和責怪那個張團長。又對我賠不是又重複的解釋說不是針對我,是誤會。。。
那個團長可能自覺有點過分了,也對我打招呼說不是針對我。。。奧委會太不尊重他們了,有變動也不預先告知。。。我也賴得和他倆對話了。
另外我想說的是,在英語社會裏,不管是工作或人際交往,哪怕是對方有錯,人們也很少直接用較重的語言來處理或教訓對方的。(特殊情況除外)這是因為這樣對待他人會嚴重影響自己的心理情緒。更會直接影響自己的家人的生活和心理情緒。那個負責人對張團長使用的語言,在這兒是一種非常嚴重的語言用詞,已經到了接下來就要使用製度來解決問題的臨界點。我過去也認識和接觸過一些台灣人,也去過台灣旅遊。覺得對台灣人有些了解。這次和台灣特奧代表團一起相處了六天,才真正了解台灣人和大陸人之間在思維和表達上存在的巨大差異。雖然同種同文,台灣人身上集台灣當地的土著文化,中國的舊式文化和西式文明社會的某些文明特征。是個綜合文化矛盾集成體。
從機場一直到達酒店,一路上他們這群正常人就一直不停地在爭執著什麽。刮進我耳朵裏的好像是在這次行程安排上,什麽人沒來,缺少溝通,台灣駐外代表處的什麽人說話不算數等等。
半個小時後,大巴終於徐徐駛入了酒店。這個酒店我以前來過幾次。它是一個很大的高級標準高爾夫球場,占地非常大,風景優美,條件和環境都是一流的。整個酒店分配給了三個國家代表團入駐。因為比賽已經進行了第四天,台灣是最後一個到達的比賽團隊。也是整個酒店唯一一個亞洲團隊。一下車,地麵誌願服務馬上和我接洽當下的日程安排。在和團長,秘書和教練們簡單的傳達交流後,決定所有人先吃飯,因為這些孩子經過長途奔波,心裏和身理上需要休息和平靜。在此期間他們可以有時間作出房間等事宜的安排。
因為我們到達的晚,已錯過了運動員的晚餐高峰時間,所以餐廳比較安靜,而且餐廳經理已得知台灣隊的到達,早已在餐廳裏另辟了一個區域給台灣隊用餐和休息。下了車,教練和領隊等一眾人還在唧唧喳喳討論著他們的事。我和幾個教練帶著孩子們進入餐廳。經理和服務人員迎上來問孩子有些什麽特殊需要的服務。我問其中一個女教練,她是羽毛球教練,姓陳。孩子們是否有對什麽食物和飲料過敏。然後我問經理今晚提供的晚餐是什麽。經理和廚師拉著我進入廚房,一邊掀開一個個熱氣騰騰的大鍋蓋一邊介紹;這是水煮蘑菇,這是歐式雞蛋餅加油煎西紅柿,這是西芹洋蔥炒牛肉等。。。我一看就知道西方廚師已盡了最大努力了。我回答經理和廚師,讓我先問問他們有什麽具體要求。他們連聲說對對,先問問他們。回到餐廳,大人孩子都興奮的嘰喳喳說個不停。那個團長和秘書及另外幾個教練還在外麵和另一個台灣人叫張群滿。是國際特奧委會東南亞地區的高級官員。(這家夥後來幹的醜事,連我這稍微見過點世麵的人都吃驚)他們在外麵述說著什麽事。我隻能對旁邊的另一位教練和女領隊說,目前餐廳能提供製作的隻有這幾種菜,你們有什麽其它特殊要求可以提出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也說不出什麽具體的東西。(這也是西方奧委會管理上的一個大問題)我看著一片亂哄哄的人群走來走去,根本沒人把我當回事,更沒有人來和我配合,好像我對他們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外人。我的內心其實挺矛盾,這本來就不是我該過問的事。或許這樣說,這本來就不是事。到達酒店,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他們的吃飯睡覺由基地服務部門安排管理,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奧委會也早已安排好我的睡房,在旁邊另一座樓房裏。但看著這些孩子,心裏覺得好像不好這樣離去。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給他們做點什麽事再回我的地方去休息。今晚總要讓大家特別是這些孩子有點吃得飽的食品。那餐廳經理和服務員在我和教練商量時已經把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拿出來放在了每個桌上。孩子們有幾個稍微償了償就不吃了,提供的又是刀叉。孩子們也不怎麽會用。餐廳經理也滿臉愧色,我問他餐廳有沒有筷子。他也吃不準,但立馬喚來另一個服務員叫他馬上去詢問,服務員飛奔而去。一會兒抱著一大箱餐館專用的袋裝食用筷子快步走上前來問;這可以嗎?隻有這種筷子了。他們立刻換下刀叉。我再接著問經理,廚房還有其它食品麽?他馬上說有,有。一邊帶著我快步走向冷庫,兩個廚師也跟在後麵說;實在是抱歉,不知怎麽做孩子們喜歡的食物。。。。進了冷庫房,經理指著所有的食物對我說;你認為什麽合適就做什麽。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中式食品靠的是佐料。我看著熏肉香腸和雞蛋,對經理說能不能做愛爾蘭早餐?那個經理和另兩個廚師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我,恐怕聽錯,稍帶著疑問你說現在做愛爾蘭早餐?我對他們稍作解釋愛爾蘭的雞蛋肉腸和熏肉是愛爾蘭人的早餐,中國人是把它當可以下飯的菜。經理和廚師聽完如釋重負,不過雞蛋要另外做。你說雞蛋要怎麽做?一箱大概兩百多個雞蛋,煮六十個,剩下的雞蛋我來做蔥炒雞蛋吧。廚師一聽立刻喚來旁邊幾個服務員幫忙,大家馬上雞飛蛋打的忙開了,米飯也重新做。半小時不到在廚師和經理的一再道歉下,蔥炒雞蛋,白煮雞蛋,肉腸和熏肉一盤盤放上了餐桌。米飯也不在是半生不熟的了。大人和孩子一陣歡呼,今晚總算能吃飽了。看的旁邊的經理和廚師都喜憂參半。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8%96%E7%95%8C%E7%89%B9%E6%AE%8A%E5%A5%A5%E6%9E%97%E5%8C%B9%E5%85%8B%E8%BF%90%E5%8A%A8%E4%BC%9A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AE%8B%E7%96%BE%E4%BA%BA%E5%A5%A5%E6%9E%97%E5%8C%B9%E5%85%8B%E8%BF%90%E5%8A%A8%E4%BC%9A
一個是奧運會後在當地舉行的運動會,一個就是完全獨立舉行的運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