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大學的微信群很熱鬧,有兩個男在相互調侃中,講訴了一段我第一次聽說的故事,故事很美,也很感人。
故事發生在上世紀80年代末的一所北方的大學,萍和巍都是我的同班同學,萍長得眉清目秀,是個跟女生說個話都會臉紅的大男孩,跟他在一起你不會有他會保護你的感覺,恰恰相反,你會母性大發憐香惜玉地想要去保護他。巍是個子不高的西北人,印象最深的是臉上總是掛著兩團紅太陽,見到女生也是一副老鼠見到貓的表情,但是他有高原紅作掩護,所以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像萍一樣害羞。
那個年代的男生大部分都很膽小,即使遇到自己心儀的女生,也沒有勇氣大膽表白,所以像我們這種工科院校,班上為數不多的女生早都被學校裏的“列強”瓜分光了,印象中萍和巍直到大學畢業也沒見他們交女朋友,不過現在才知道,人家兩人當時就精彩地上演了《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萍和巍結伴去校外的商店買東西。北方的商店夏天的時候是敞開著大門,冬天的時候就用像棉被一樣厚重的布簾子擋在門口,阻擋外麵的寒風吹進來,也避免裏麵的暖氣跑出去,這樣的簾子裏麵看不見外麵,外麵也看不見裏麵,我們南方沒有這種東西,我大學畢業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簾子了,前段時間看《白鹿原》,驚見地主白嘉興家就有這樣的一模一樣的簾子,倍感親切。
兩個人買完東西往外走,剛掀起簾子還沒有看見外麵的情況,就聽見外麵撲通一聲,緊接著傳來一個女孩的呻吟聲。
兩人趕忙走出去,隻見一個女孩倒在地上,她努力掙紮了幾下試圖站起來,可怎麽都站不起來,原來他們往外麵掀簾子的時候正好外麵一個女孩掀簾子進來,可能因為外麵地上結冰打滑,兩個男生又力大無比,直接把那個女孩推倒在地,女孩是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堅硬而冰涼的地上。
那時候還不流行碰瓷,所以兩個男生毫不猶豫地上前一左一右想將女孩扶起來,可是女孩痛得站不起來,女孩和兩個男生近在咫尺,於是兩人不經意間瞟了女孩一眼,隻是因為看了這一眼,兩個男生同時石化。
那是一張有著異國特征的臉,高鼻大眼,麵若桃花,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萍和巍認出這是我們學校民族班的維吾爾族女生古蘭丹姆,萍這時估計已是麵紅耳赤,巍正在感謝高原紅,兩個人心中狂喜,心想今天是交到桃花運了吧?雖然兩人心中高喊著《冰山上的來客》中的經典台詞:“阿米爾,衝!”可兩個人事實上很木納地站在古蘭丹姆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你們倆還傻愣著幹什麽?姑娘肯定是受傷了,前麵不遠就是二廠的職工醫院,趕緊把姑娘送過去看看。”這時正好有幾個熱心的中年婦女路過,大家見狀就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
萍撓撓腦袋皺著眉想:“她都不能走路了,這要怎麽去醫院呢?”
巍四處張望了一下,貌似想找輛板車什麽的能把姑娘拉過去。
中年婦女又急了,說:“你倆咋就這麽麵呢?就這麽百把米的距離,一人背一段不就背過去了?”
古蘭丹姆一直半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忍著疼痛動彈不得,她感到她每動一下,腰部就傳來一陣陣撕裂的劇痛,剛剛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以至於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雖然兩個男生不停地跟她道歉,其實她心裏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在裏麵並不知道她在外麵,要怪就隻能怪那個該死的布簾,雖然她有些不情願讓不認識的男生背她,可她思來想去,她還真想不出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兩個男生於是輪換著把她背到了急診室,維吾爾族跟我們漢人雖說同屬一個國家,其實我們是不同的人種,維族人的分量比我們漢人可是重多了,我想象了一下兩個不算強壯的漢族男生背著一個維族女生在大街上行走的情形,肯定不會像豬八戒背媳婦那麽輕鬆的。
醫生問了一下受傷的過程,初步檢查了一下就低下頭一邊開檢查單一邊說:“估計有骨折,需要照X光才能確診,這是誰的責任?誰付醫療費?”
萍和巍異口同聲地說:“是我的責任,我付醫療費。”
醫生本來正在低頭寫字,聽到兩人的回答停下了筆,抬起頭來說:“嗬,從醫這麽多年,我還第一次遇到搶著負責搶著付醫療費的,不過還真說不清楚是誰推倒的,這樣吧,一人出一半。”
醫生說完撕下照光的收費單交給他們說:“先去交費,然後帶她去照光,最好的情況是沒有骨折,但就算是肌肉扭傷也需要住院休養幾天,她住院期間一日三餐需要人送,你們看你倆誰來照顧啊?”
兩人又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我來。”
醫生已經看出點端倪來了,忍住笑說:“為了公平起見,這樣吧,一人照顧一天,輪著來。”
萍是那種不太開竅的人,他狐疑地想:“這西北漢子也太夠哥們兒了,人明明是我推倒的,還幫著我出醫療費幫著我照顧人,這哥們兒這輩子交定了。”
另一廂巍懊惱地想:“萍這廝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太不夠哥們兒了,看不出來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於是兩個人那段時間學校醫院兩邊跑,忙著並快樂著,每天都盼著輪到自己去醫院送飯送菜,每當見到古蘭丹姆那雙美麗而靈動的大眼睛,兩個人就好希望她永遠住院不要出院。
但古蘭丹姆的傷終究很快就好了,出院的一天終於到了。
回學校以後的故事兩個人沒有再講,但結局很明顯兩個阿米爾都沒有追到古蘭丹姆,青春有很多遺憾,但正是這些遺憾才讓青春更加精彩,更加值得回憶。前段時間看電影《芳華》沒有打動我,倒是同學的這段小故事讓我很感動,我想這才是我們這一代我能夠理解的芳華。
巍說他當時寫了一首詩送給古蘭丹姆,具體寫些什麽他已經不記得了,大意如下:
雪花飄落的時候
沾染了冬天的蒼白
帶著一縷淡淡的梅香
你的眼睛,融化了我的世界
昨夜枕邊的時鍾
替我計算著每一分每一秒
盼望著 盼望著
來到你的身邊,融化在你的眼眸裏
新年快樂!
玫瑰你這《白鹿原》的勁兒可夠長的。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祝玫瑰新的一年裏工作順利,全家幸福。萬事如意。
2018新年快樂!
古蘭丹姆說不定早已名花有主了,她男朋友樂見萍和巍盡心伺候,潛伏著,等養好了病再宣示主權。
美麗的玫瑰,新年快樂!祝你來年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