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二、工農兵學員生涯
安醫的工農兵學員,下放知青和回鄉知青應該占70%以上。來自工廠的工人很少。有一些來自基層醫院和部隊的未受過大學教育的醫護人員。我們那一屆安醫共招收了280人。其中40人集中招自大別山區的兩個縣,稱之為社來社去班。學員中有一位魏姓學員,是全國四屆人大代表。入學不久,發生了一起比較惡劣的兩位老幹部暗鬥事件,校領導班子大調整。文革起家的中共安徽省委書記兼省革委會副主任郭宏傑(當時的一把手是省委第一書記宋佩章,十二軍政委。郭應該排在宋和李任之書記後麵,是第三把手)趁機將其來自蕭縣的部下張長安安置了進來,擔任安醫黨委第一書記。原醫療係黨總支書記龍雲彩擔任第二書記。魏姓同學應該是排名第7或第8的黨委副書記,是謂工農兵學員上大學,管大學。校黨委委員中還有兩人來自我們這個年級。龍雲彩是轉業軍人出身,在十二軍當過下級軍官。故領導班子整頓期間,宋佩章來安醫視察,龍迫不及待地起立行軍禮匯報,自己曾是十二軍的兵,從而獲得提拔。作為我們年級理論學習小組成員之一,我和龍有過兩次接觸,其言論相當左。他當上了第二書記後,就沒有再召集我們小組開會了。郭宏傑張長安垮台後,龍也被免了職。
我們其餘240人分為甲乙兩個大班,每大班分8個小班,每小班15人。我們第15班有一位是軍隊的衛生員,兩人來自基層醫院,其餘都是知青。進校前我們就被分好了班,並已預先指定了正付班長。我的班長小傅是黨員,金寨縣回鄉知青;而付班長小芮是團員,上海知青。年級黨支部周書記曹副書記和大家見麵後,要求以小班為單位,一周後搞個文藝晚會。我為我們15班編了個集體詩朗誦和三人相聲,晚會後不久,各大班成立班委會和團支部。睡在我下鋪的小提琴手,來自淮南的小郭擔任班級文體委員,我則被選為團支部宣傳委員,共同負責大班文藝宣傳隊工作。
入學後的第一年,應該說沒有多少人把心思放在學業務上。國家趕上了多事之秋。“偉人們”接二連三去世,天安門發生了四五運動,批鄧一步步升級。絕大多數同學,包括我自己,把心思主要放在政治上要求進步,參加所謂理論學習和文藝宣傳上。值得一記的是一九七六年春,皖中地區農村出現流行性腦膜炎,學校把我們這批入學不過半年的學生們以4-5人為一個小組 (沒有老師帶隊),派到基層公社醫院參與流腦防治。我所在小組三男兩女,到了廬江縣的北閘公社。好在我們到了地方,防治工作已進入尾聲,否則不知道是幫忙還是添亂。同行的有位來自淮南基層醫院的張樹同學,動手能力很強,暗地裏還教教我們。我們其他人剛到時連打針都不會。
第二年 (1976年)秋,來自105醫院的兩個同學在中央文件傳達前一天向我們透露了四人幫被抓起來了的消息。風向開始轉了。同學們開始自覺地晚間到階梯教室上自習,人數越來越多。和老師的互動,對老師的尊重也與日俱增。第二學年中,我們還搞了為時三個月的開門辦學,由老師帶隊,到全椒縣的二郎口區級醫院。老師中有後來擔任安醫大校長,藥理教研組的徐叔雲老師。和我接觸較多的是微生物教研組的李雲龍老師。李老師當時熱衷於鑽研針灸麻醉,我跟著學並給他當助手。很巧,我畢業後就分到了微生物教研組,和李老師共事了一段時間。他後來去了中醫學院,我考入北京協和讀研究生。文藝宣傳隊工作並沒有停止。開門辦學結束那天晚上,我們搞了場有獨唱,小合唱,相聲,京劇清唱,舞蹈的文藝晚會。
第三年是實習。給我們的選擇是或者到地區級醫院實習一年,或者到縣醫院半年,省級醫院半年。我選擇了後者,並安排先去了縣(含山縣)醫院,再回到安徽省立醫院。這個選擇和安排是有道理的。在基層醫院會遇到一些理解不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帶回省級醫院繼續學習思考,向老師請教。畢業前兩個月通知我們,和往年不一樣了,要通過考試才能拿到畢業證書。畢業考試隻考內科外科兩門,有一門課不及格給結業證書,不給畢業證書。此外,有意向留校工作的同學可以參加其他三門課的考試,分別是生理,生化和英語。全年級留校的名額是12人 (5%)。我參加了全部五門課考試。其中三門基礎課拿了年級第一,總分是年級第二。盡管拿到這樣的成績,能否被留校,心中還是沒底。政治風氣已變了。我知道家庭出身本身不會對我留校產生多少負麵影響了。但有個派生出來的問題,我初中畢業就下放當知青,沒有高中學曆。等待了一個月左右,有非官方消息說我被留校了。大概是兩天後吧,240位同學在階梯教室等候發配。資格最老,最年長,紅軍出身的校黨委廖副書記走進教室,開始宣讀分配名單。留校的十二人名單是最後讀的。當巢湖地區各縣名單,皖北名單和省城其它單位名單讀完了沒有我,我知道自己確實留校了。但我隻能壓抑著自己內心的喜悅。因為座在我身旁的好同學小魯被分配到了皖北。來自同一縣城的還有其他被分配到皖北的同學。我首先要安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