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撞了大運。
前幾天，在朱家大院，憑瞎蒙，蒙了個幹部當。老話說，好事須成雙，升官要發財。果不其然，今日發財了！
事情原委：月初收到縣衙公文，催地皮稅。The first installment is due Nov. 1 (11月1號頭一筆到期)。每年地皮稅，分兩筆交，年底交一筆，來年初再交一筆。年底這一筆，已然過期，縣衙寬限至下月12號。就是說，我這新官上任，頭等大事，湊夠銀子完稅。
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何況我等，掙工分討生活，一滴汗水摔八瓣，也是月頭夠不著月尾。眼看要過年關，正在犯愁。趕上榮軍節長周末，見附近幾家鄰裏，在前院擺地攤，吆喝著賣破爛。看起來，也是想多少湊幾個，好完稅。今日一早，我就溜進車庫裏，指望著倒騰出什麽破爛來。可憐家底薄，把車庫扒個底朝天，也隻見幾個瓶瓶罐罐。我家掌櫃的，看一眼，吩咐說，卡氏扣(Costco)也開始收破爛了，你趕緊收拾好，咱今年賣給他家去。
話說這賣破爛，也是我家一年一度的傳統項目。攢了一年的啤酒瓶、飲料罐、礦泉水瓶子，到了年尾，總要清一清的。往年不是賣給回收站，就是賣給雜貨鋪。雜貨鋪收破爛，隻給購物券，還要在他家鋪子裏用。回收站給現鈔，可人家收破爛，按斤兩。我家掌櫃的，老猜疑他家那磅稱，短斤缺兩，也是常有的事。一堆貨出手，個位數的進項，連汽油錢都掙不回來。每每此時，我隻好打哈哈：別指著賺多少，就當環保了。咱良民一枚，響應官府倡議，盡個責任。
照掌櫃的懿旨，今年這買賣，到卡氏扣做去。沒想到，中間出了個情節。卡氏扣收破爛，不按斤兩，按個數。不論瓶子罐子，5分錢一個。頭次來他家做這筆買賣，事先不知曉這個情節。店小二看我推一車瓶子罐子過去，劈頭就問：多少個？我一楞，張口結舌地說：No idea。小二立馬要我蹲一邊數去。我一聽，這薄臉皮兒，就有點那啥，掛不住。人來人往的，大庭廣眾之下，要我蹲那兒數瓶子，豈不是斯文掃地。還不如找塊豆腐來，不是說一頭撞死算了，把這張臉，糊一糊也好。見我在那裏扭扭捏捏地裝，我家掌櫃的，倒是爽快利落，把車子隻一順，順到過道邊，開始了統計工作。有錢賺，她就像吃了個北京蘿卜似的——心裏美。三下五除二，搞掂了，把數報給小二。不一刻，小二遞出現鈔來。我接過一看，進項達到了兩位數，有點喜出望外。
發了一筆小財，心裏美滋滋的。此時，往往也最容易出吆蛾子。先是掌櫃的有想法，說，奧特萊絲(Outlets)就這邊上，又順路，去逛逛？是不是，我咋就忘了呢？今日雙11。我家掌櫃的，瞎拚(shopping)協會的VIP，豈能放過這opportunity。好吧，來到奧特萊絲，正值晌午。我這吃貨，管不住嘴，先下館子。吃完喝完，一抹嘴，掌櫃的開拚。一圈下來，連吃帶拚，把剛賺的幾個子，花得精光不說，還整出嘿大嘿大一個赤字。我猛然想起，還有地皮稅那一款。嗡一聲，頭一下子就炸了。
順便說一下，前天發的貼子《變天了》，有人看後關切地問：您最後當上家裏幹部了嗎，嗬嗬？我就轉告我家掌櫃的，她和顏悅色地說：急什麽急！總有一個transition period(過渡期)吧，人家川普都在等。我又弱弱地問，那要等多久？回答是，看情況，也許一月，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Word天，才知道過渡期是這樣定義的。
嗐！這鬧的是哪一出。當幹部是沒指望了，發財也是一場空。看我情緒有點低落，掌櫃的就牽著我，去海邊散心。海灘上，陽光明媚，空氣清新，負離子一抓一大把。我一邊走在海灘上，一邊收拾心情，也慢慢地悟出一些道理。遂打油一首，以詩言誌：
新官上任愁事多，
砸鍋賣鐵完稅課。
潦倒才知求富貴，
醒來方曉夢南柯。
勤儉持家防吃貨，
防火防盜防老婆。
勸君莫笑朱之謂，
悟透人生如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