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4
年關將至。這幾天，仍留在單位務工，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其實，也沒幹啥，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見人嚷一聲：Merry Christmas！
嚷著嚷著，忽然想起一些往事。上初二時，方才學英語。聖誕節前，某日早自習，一進教室，衝英語老師嚷：沒睡？瞌睡是不是(Merry Christmas)！老師一臉霧霾，硬是沒聽懂！
沒聽懂，不怪我。都初二了，才學英語。這好有一比，叫徐娘害喜——遲了年頭！別的不說，背起單詞來，那個技術難度，一個字，頭大！碰上一個多音節長單詞，算要了小命。有一單詞incandescent (白熾燈)，5個音節，12個字母，就是把我打死，也記它不住。卻又可恨，老師偏愛聽寫它。全班同學，無一例外，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有的一上英語課，幹脆就翹了。
實在沒有正道可走，隻好來邪的。班上有位同學，小名叫得勝，頭上長癩子，光溜溜，亮閃閃，像個燈泡(罪過！揭人短，掌嘴)。於是，聯想開始了：白熾燈，得勝頭。記不住是吧？incandescent，應看得勝頭。哇，讀音、拚寫，都對上了。多虧這樣聯想，才終於記住。
老師又要玩聽寫了。同學們都悄無聲息地垂下了高昂的頭顱，一個個連大氣也不敢出。教室裏，頭發絲落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隻有我，the only one，坐在那裏，既沒垂頭，又不惶恐，倒有幾分“坐在城樓觀山景”的氣象。老師一看，咦，好你個朱之謂，治不了你是吧？毫無懸念，把我點起來，上黑板聽寫，第一個單詞，果然就是白熾燈。一不得瑟，二不賣萌，我氣沉丹田，站起來，走上前去，瞟一眼得勝小同學，在沒有損傷任何一個腦細胞的條件下，一氣嗬成，無比正確地默寫出來了。待我回頭，隻見教室裏，滿地都是下巴。
課後，老師找到我說：元旦晩會，有一個英語朗誦，當仁不讓就是你了。當時我就傻了，晚會？英語朗誦？玩真的呀！老師說，怕什麽，真要你朗誦詩文什麽的，誰聽得懂呀？隨便挑幾個單詞，來一個串燒。練一下，說溜嗦了就行。
接下來，昏天黑地，苦練了一個禮拜，天可憐見！到了晚會上，輪到我了，一發怵，差點摔在台上。站穩後，清了清嗓子，張口來一句：鼓搗衣服領(Good Evening)！除英語老師，都沒聽懂。坐前排的學究老校長，下意識地摸摸衣領，楞在那兒，臉上的霧霾，達到了紅色預警。——要的就是這效果。
開場白，還算行。該朗誦正文了：話說有位哈格兒(hot girl)，她家哈兒笨(husband)，叫王得福(wonderful)，特逗(today)，把家裏的(garlic)三塊油(thank you)，喂給馬吃了(very much)，... ... ...
下麵忘詞了，卡在台上。幸好，事先設計了救場，反複不停地念叨：黑皮六爺(Happy New Year)！黑皮六爺(Happy New Year)！
校長站起來了：額說朱之謂同學，你這是英語呢，還是你老朱家公雞打架？還你六爺呢，就是你姥爺來了，你也跟額下來。
傷自尊了！中國的教育，如此毀人不倦。打那以後，再也不飆英語了。這也是為什麽，我的英格裏西，至今仍保持在按你胃(anyway)的水平上。
慶聖誕，迎新年。願與諸君同福，同泰，同歡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