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緣

雖相隔千裏,但是依舊相望。
正文

落雪花的蜂蜜

(2019-03-07 20:32:40) 下一個
  我知道我是最後一次來這裏了,真的,我再也不會在傍晚坐157公交車了,我再不會在夜幕乘地鐵二號線了,我再也不會提著一對對橘子,一串串葡萄走進這個校園了。
 
  是的,再見了那個夏天,那個很焦急,很熱悶,很浪漫的夏天了。再見了這個冬天,這個我日日輾轉,而你夜夜不眠的冬天了。
 
  再見了那個圖書館前麵的長凳,再見了這個又髒又亂你稱之為豬窩的房間。
 
  可是今天我要最後看一眼,看一眼這個我無數次敲開過的房門,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嗎?我把自己釘在這個房門前,一次一次問自己,我不敢敲門,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我不能敲門,有個聲音告訴我,是我自己又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在告訴我,這裏已經換了主人,這個房間已非那個房間。還能做什麽?我還能做什麽?除了直直地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地變成一個木頭人。
 
  可是我的眼睛能看,沒有什麽木門能夠阻擋我,所有的以往都會在我的大腦中幕幕呈現,我能看見,是誰曾騙我說,那個房間是一個魔窟?那裏住著一個變態狂?是誰說的,他的房間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紙殼盒子?不,透過熟悉的木門,在我眼裏的分明是一堆堆八麵體的碳的結晶,每一層,每一麵都閃著光,紫色,藍色和綠色,一顆又一顆無限長大,那些光是思念的彩線,正編織千千萬萬的小孔,包裹著我無處躲藏的心情。那地上的也不是果皮,塑料,碎紙屑,分明是蜜蜂園裏的點點碎花,是我夢幻天堂裏的千姿百態,是我朦朦朧朧中的萬紫千紅…
 
  那個坐在電腦前,滿臉胡子,長毛卷發的,也不是什麽野人怪獸,不信,你撩開他的長發,他就是我心中的青蛙王子,你看一看他的額頭,看看他高挺的鼻子戴上眼鏡的樣子,你還會說他不俊朗嗎?你還會說他不睿智嗎?你還會說他不像是一個來自遠古的科學家嗎?
 
  更確切地說,他更是一個淘氣的小孩,他正在用遙控器擊落天上的星星,一顆又一顆,不是碎了,是變成兩個了,兩個又變成了四個了,然後轉瞬間,它們就裂變成了珍珠,灑落到了大海裏,我知道,因為我就坐在海邊,它們落水時激起的浪花,涼涼地濺到了我的臉上,冰冰的,好疼,好疼,是的,那些是我不堪一擊的心情,是我無孔不入的思念,把我那滴滴眼淚冷凍成了結晶。
 
  是的,我對自己無能為力,我難以控製我自己不去想你,和每天一樣,尤其是在這裏,我又想起了你。
 
  你是我眼裏的發明家,每個發明家都有點孩子氣,你也不例外,你單純的心充滿好奇,你第一次見我,就拿出你自己製作的小汽車給我看,你把我當做一個孩子,我也的確變成了一個孩子,在那一刻,不是兩個成年人的約會,而是兩個孩子的相聚,誰能相信?兩個孩童不遠萬裏走在一起,僅僅是為了玩耍。天真遇上浪漫,讓我第一次就喜歡上了你,我喜歡你做我的老師,耐心地給我講解,我也喜歡你做的小汽車,總是轉著圈地圍著我的腳。現在,那個很遠很遠的你,看到了嗎?就現在,地上不是有兩輛小汽車正在跑嗎?也許有人要問了,僅僅會做小汽車就是發明家嗎?是的,至少你是我眼裏的發明家,我也喜歡你做的小機器人,我更喜歡你做的小火箭,火箭,是的,你會做火箭的,我知道,有一天你會操縱你的火箭來接我,就像我在夢中一樣,你用你的手把我高高地舉向天邊,讓我躺在雲朵之上。
 
  你也會做船,是的,我把你做的小船放在水盆裏,不知是你的雙手有魔力,還是我的雙手有魔力,那水瞬間就變成了一條大河,於是我們在午後出發,肩並肩,扛著魚竿去大西洋釣魚,傍晚,霞光如約,我們手牽手到印度洋裏潑水嬉戲。
 
  可是我們終歸是無能為力,我們的夢被現實驚醒,無聲地你整整坐了一夜,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怒吼,獅子般張牙舞爪,沒有人你可以發泄,所有的不公平,所有的抱怨,都一齊向我爆炸。你知道,沒有人可以容忍你,除了我。你知道我愛你,所以你就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回報我,是的,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獨特方式,它該有個名字叫"滴血"。
 
  你無法正常,因為你內心被痛苦占據,你耳鳴,時而頭痛,長夜本該如夢,你卻徹夜難眠。你因病而畸形,別人卻嘲笑你,稱你變態豬,女人更是不允許你看,即使是年老的醜女人也會把你的一瞥,本是無意,卻被當成是調戲。你天生高血糖,你被美味佳肴所拒絕,時時忍饑挨餓。所有種種,你聰明的大腦卻救不了你。然而,所有你的苦楚都是我愛你的理由。我會愛,因為你孤獨,我會愛,因為你無助,我會愛,因為你和我有一樣的思想。但是你知道,你不允許我愛你,你違背你的心,向我種種反擊,向我毫不留情。
 
  你沒有給我什麽,我隻能用你的名字釀造我心中的蜂蜜,哦,哈尼,二月二十六日,我在這2019年的最後一場雪後來看你,我用我們兩個人的名字譜寫一首心曲,它被叫做"落雪花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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