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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滕(Haltern)掠影

(2016-05-31 13:42:14) 下一個

 

 

今年的複活節來的早,天氣雖然晴朗,卻寒風依舊。

小城哈爾滕是今天出遊的目的地。該城處於利珀(Lippe)河的右岸,三萬人口,屬於典型的德國小城鎮。1930年,為了保證該地區居民的引用水供應,政府在該河段建起了大壩,形成了一個大湖(水庫),該地區逐漸變成了旅遊休閑的景區,該城市的名稱最後也改成了“湖畔哈爾滕(Haltern am See)”

該城的房屋多以紅磚為外牆,老城商業街也多以紅磚鋪道,既限製了車速又大大增加了街道的美感。這種建築風格在歐州西北部相當普遍。

該城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九世紀,但保存至今的古跡並不多。除了市中心的教堂聖斯克圖(後哥德式建築,700年曆史),比較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座圓柱形磚砌城樓,與之相連著一段城牆。該城樓被稱為“七魔鬼城樓”,是僅存的四座城樓之一。

看過這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歐州小城,原本並無寫遊記的衝動,不料在參觀了城邊的一座古羅馬遺跡的展覽館後,覺得收獲不少,寫篇權當自己的筆記吧。

追溯古羅馬帝國的曆史,羅馬帝國的疆域,在凱撒大帝時期,不但覆蓋整個地中海延岸的全部地區外,往北越過阿爾卑斯山後,延萊茵河北上,包攬萊茵河以左,多瑙河以南的西歐全部地區(今天的西班牙,葡萄牙,法國,比利時,荷蘭和德國的一部分,奧地利,匈牙利,),甚至跨過英吉利海峽,到達英格蘭南部,統稱日耳曼省。而萊茵河以東的廣袤歐州大地,則一直為當時的各遊牧民族占據。當時在羅馬人眼裏,這些民族都是未開化的野蠻人,因為他們過著簡單的遊牧生活,連文字都沒有。羅馬人在萊茵河左邊站穩腳跟後,於公元年前12年跨過萊茵河,開始向東擴張,具體線路是沿利珀河乘船向上遊進發,擇地修建軍營做為根據地,步步為營,等站穩後再往上。哈爾滕就是其中的一站,也是羅馬人向東擴張的倒數第二站。沒想到於公元後第九年,由法盧思(Varus)統帥的羅馬軍隊遭遇了日耳曼部落聯合軍的伏擊,在這場戰鬥中大敗,一下損失了三個軍團(約八分之一的軍力),之後羅馬人再也無力東擴,轉而後撤,於公元十三年最終放棄了這個據點,退回到萊茵河左岸。

這次在哈爾滕參觀的古羅馬展覽館就建在古羅馬軍營的遺址上,其考古工作於上世紀初就開始,之後在威廉皇帝時期建了一座展覽館,但該館毀於二站之火,目前的這座是93年重建的。

出土文物中除了部分盔甲武器外,有相當多的軍營中的日常生活用品。

普通士兵的餐具是陶製器皿,一般加一個小金屬勺

值得一看的是這些陶器的底部都打上工匠或作坊的名字,其數量之多,足見當時羅馬人的生產組織之巨大

另外有少量玻璃器皿,做工更加精細,應為軍官們的餐具

大型器皿上的美工造型

再來一張,請看清楚了,對羅馬人的開放,多少有點印象吧。

長途跋涉運來的酒桶

用木片箍成不漏的酒桶,這個技術人羅馬人早掌握了

相對而言,檔時的日耳曼人完全是沒有文字的野蠻人,看看當時羅馬人是怎樣描述日耳曼人的:“他們用大麥經發酵製造一種類似葡萄酒的東西喝,飯食則相當簡單,野果,生肉和奶豆腐”,“他們不太注重農耕,食品主要是奶,奶酪和肉”,“他們吃飯不用餐具,也不知道用佐料,喝酒毫無節製。如果我們有足夠的酒,可以無限製的滿足他們,那我們根本就用不著用武器就能打敗他們”, 還有“他們嗜賭如命,很多人在輸掉最後一文錢後,會毫不猶豫的搭上他們的妻兒,甚至搭上他們自己,賣身為奴”。這些描述當然是事實,德國人把他們堂而皇之地掛在曆史陳列館裏,絲毫不覺得有抹黑祖先地意味。

這是在軍營附近挖出地一個合葬墓中的屍骨,共是二十四人加一條狗。從屍骨的牙垢(沒錯,是牙垢)做分析,可以確定他們來自黑深林喝西法倫地區,從而可以確定是被殺死的日耳曼人的遺骸。想像下,當時的羅馬人如果知道,那些野蠻人的後裔在時隔兩千年後,有本事從他們祖先的牙垢中來確定他們的身份,他們會從墓裏驚得翻身吧!

說到考古方法,這裏文物館給我們介紹了兩種方法,很有意思:

1。 空中考古

一般考古是往地下挖呀,跑天上去幹嘛?跑天上去是為了發現和確定古跡。很多古建築由於被毀年代已很久了,磚石被挪為它用,在地表一般是看不出古建築痕跡的,但一般其根基還在,至少夯土層還在。如果建築被焚燒過,這些夯土的顏色也有不同。這些印記,就會呈現出古建築的概貌。這個原理很容易理解,下麵是夯土或帶有碎石根基的土壤裏的養分就比周圍的要低些,而燃燒過的土壤往往養分更高些,生長在這塊地上的農作物自然就有別於其周圍地區。這些細微的差別,人在地麵未必觀察得到,但從幾百米的空中向下俯瞰,往往這塊地的大小形狀出奇的清晰,如此可以發現古代各種建築遺址,給以後地下的挖掘確定目標。

一張從空中拍攝的田地,其中能清晰分辨的出兩條弧形和兩排點狀痕跡。

在德國西部的魯爾區,是德國老城堡最為集中的地區。魯爾大學的一個宋博士,就是以空中考古而出了名。據報道宋博士時不時脖子上掛著一架相機,一個人開一架小飛機在千米的高度盤旋,就憑肉眼來搜尋發現地麵上可能的古跡。春夏秋冬,日出日落,不同的季節,不同的莊稼,不同的生長期,不同的陽光照射角度,甚至於不同的化雪天氣,都有可能在同一片大地上突然得到驚喜。

宋博士在2007年曾有過一次較大的發現:位於萊茵河邊的克桑滕小城曾經是古羅馬人的一個據點。我們知道羅馬人愛幹淨,講舒適,羅馬人居住區常常都有公共浴室和廁所,象萊茵河這樣地處於低勢的大河流羅馬人是用來排汙而不做飲水源的。飲用水一般是要花大功夫把山間小溪引進城裏來的,這樣才能保證清澈甘甜而又能源源不斷。這種水源往往是十幾公裏以外,這難免就要修水渠來越過山間。克桑滕做為羅馬人的一個重要據點,人們一度沒法確定其取水方式,直到宋博士在克桑滕附近上空偶然發現一串建築痕跡,後經挖掘證明就是水渠的支撐柱原址。沿著這個軌跡順藤摸瓜,終於找到殘留的引水渠部分實體。

沒有他的發現,這段引水渠或許至今還被埋在土裏。

值得一提是,宋博士一直想把這種空中考古方法傳到中國去,他和內地高校搞協作協助,並且取得了某些地區政府的批準,不幸遭到中國軍方的強烈阻撓,說你在我們頭上飛來飛去,還拿著相機東拍西照,誰知道你在拍什麽。宋博士最後是知難而退,自歎生不逢時。

2。 年輪表

另一個被普遍使用的出土木器年代考古方法是編製和使用年輪表。樹木生長每年多一圈年輪,這是常識。由於日照長短有別,降雨有別,同顆樹木的年輪寬度是有別的,而同一地區同種樹木的年輪寬度基本是一致的。基於這個原理,就可以根據出土木器的年輪編製標準年輪表。樣本越多,該表就越準。之後如果考古挖掘到新的木器,隻要在顯微鏡下測量其年輪表的寬度(比方說50圈),畫成曲線,然後對比標準年輪曲線表,就可確定該木器的年代。在西歐地區經過無數樣本的修訂,標準年輪表可以測量一萬年內的任何木器。

出土木樣

測年輪

畫出樣本年輪曲線來和標準線進行比較,確定樣本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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