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頭山
無意邀眾賞，一心追殘陽
在上一篇博文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70246/202308/18377.html中講述了我如何在一個全白人團隊裏受氣的過程。我選擇留下來和他們鬥爭，正如毛主席說的，與人鬥，其樂無窮，鬥爭的過程真的是驚心動魄，也豐富了我的經曆。記得中學的哲學課上講過，靜止是相對的，運動是絕對的，一切事物的發展都有賴於運動，就是對立統一雙方的鬥爭！想躺平是妄想，隻有勇於鬥爭，才能爭取到一個有利的地位和心情。
先介紹下背景，我最近這個公司，在直接團隊中（十個人左右）除了我，清一色的是白人，還是年輕白人，而間接團隊（二百人左右），亞裔也就一兩個。我是一個約十人團隊的技術主管，今年主持開發了三個項目，在正式應用於客戶前，需要經過Validation。每個Validation需要兩位員工操作，但前兩個項目都失敗了，我認為是員工的技術和訓練有問題，這引爆了馬蜂窩，他們集體去告狀，說是我開發的方法不對而不是他們的技術不對。於是我就親自和一個員工去做剩下的一個項目的Validation， 結果我要做的全過，她的三個實驗中兩個不過。這搞得我很緊張，怕他們可能以此為由說我作假，於是在征得那個員工的同意下，她在我指導下，每個操作都遵循我的習慣，結果她也全過！她還不放心，又重複一次，也全過。如此，證明了我的推論，技術是這個實驗中的關鍵！
我本來以為我勝利了，不料這激起了他們更強的反擊！因為這太不舒服了，一個亞洲猴子居然比他們都強，是可忍熟不可忍？
其中的一個資格較老的員工，找了項目中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要求將所有項目都作廢。而我也被加上一條罪名，就是訓練不認真，自己有保留故意讓別人做不出。其實那些實驗手法，實驗習慣，比如我習慣每加一行樣就把一個手指放在那行上以防重複加樣，這並不是必須的要求，每個人都允許有所不同。但最後上麵竟然屈從了他們的要求，我被剝奪了項目主管的職責，由那個白人員工主持，全部項目重新開發！
現在他們可歡了，故意當著我的麵討論課題，那些從專業角度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成了決議。他們說說笑笑，有意無意貶低我的說法，貶低中國，反正就是讓我生氣！這種被孤立的感覺挺痛苦，雖然我已經是身經百戰的人了，也是很憋氣，經常有一種負氣出走的衝動！
我忍了兩個星期。薑文的電影名，讓子彈飛一會兒，最恰當地說明了，在形勢不明的時候，低調忍耐是最好的策略。得誌的人會猖狂，會過份，這就打破了公司政治的平衡，這時候，我的機會就來了！
這場政變，屬於由下之上的uprising, 上麵是不高興的。在公司政治中，永遠是上麵決定，而不是民主政治，由下麵決定上麵。那些小白人，否定了全部的項目，如此那些經理們的業績也歸零，是可忍熟不可忍。
那個起頭的白人，就名之小白吧，得誌太猖狂，宣布了計劃，要全部新起爐灶，還和客戶直接談判，激怒了經理。有兩級經理，VP和部門主任（Devision Directore DD),開始玩政治了。和中國一樣，要做到經理一級的，政治手腕是必須的技巧。從中我也學了一招，具有美國特色，非常精巧機密。
在我們公司，技術階梯是： Analyst 1,2; Scientist 1,2,3; Senior Scientist 1,2; Principal Scientist 1,2; Fellow. （我是PS２）。這次，上麵派下來一個Fellow來接管技術工作，剝奪了小白的主導權。
這個Fellow是個印度人。他讓我領教了為什麽印度人不受白人種族歧視之害，反而在白人世界裏如魚得水。英國的首相，美國的副總統都是印度人，矽穀的科技公司的頭也多是印度人，他們是有獨到之處的。
印度人首先和我示好，主動來找我了解情況，並說他公開支持我，那些反對我的人提的那些事，都是陷害。這樣，我就成了他的同盟。他是個大嘴巴，沒事就到領導那兒坐坐，雖然他的英語有很重的口音，但應該語法沒問題。語言裏最難的兩樣，拍馬屁和讒言，印度人都不缺。而且印度的種姓製度，最高種姓婆羅門和刹帝利，都來源於白種雅利安人，因此膚色稍黑的的印度人，有一種對地位尊貴的白人的骨子裏的恭順，而對地位低的白人，印度人知道怎麽對付他們。這就像狗對人很恭順，人很受用，豬對人也很恭順，把豬頭豬腦一切都貢獻給了人類，但人類要殺豬時眼都不咂一下。而人寧可殺了自己，也不願去殺狗的。因此，印度人能在白人老板那裏建立起的信任，是中國人難以辦到的！
印度人要求全部項目由他主持重做，小白很抵抗。但一周下來，他不得不屈服。印度人重寫了方案，從技術角度看，他不是這個方麵的專家，有幾個重大的缺陷。我投桃報李，告訴了他這幾點，並讒言小白也知道，故意不講，想看印度人的笑話。他大怒，揚言要給他們好看！
這天，讓我領教了印度人的強悍。他當眾嚴厲斥責小白一個步驟不對，其實這個步驟在我看來也沒錯，小白抵抗，但印度人不依不饒，破口大罵，聲音連走廊都聽到。小白雖然性格暴烈，但也算是個文化人，吃不住印度人的類似潑婦罵街式的作風，隻能低頭屈服。以前有次，我批評了一個白人一句，他們對我群起而攻之。現在，碰到一個這麽強悍的印度人，白人也嚇壞了，沒形成群攻的狀態，隻是在私下裏發發牢騷。
印度人下來後還不依不饒，和經理們到處講小白的不是。什麽什麽重複一千次就是真理，小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被給了一個Warning ,老實了。其他小白人也老實了，連私下裏都不敢說印度人的壞話。這真服了我，我想印度人敢這麽囂張，除了其性格，可能是受到了經理們的充分授權！
所謂沒有永遠的友誼，隻有永遠的利益。敵我關係是會迅速變化的，當印度人搞定了小白，他的ego又來了，想要重新開發那些項目。但他不是這個專業的，他主持的方法兩個失敗了，而一個勉強能行。這時，我的觀點是，那三個項目都工作的，隻是被小白他們錯誤地否定了，隻要重新回到原來那個方法就可以了，在這一點上，印度人和小白站在一起了。小白要證明他的反對是正確的，印度人要證明他的方法才是正確的，都不允許回到我以前開發的方法上去。如果我堅持，將成為他們的公敵，尤其想到印度人的強悍，我必須選擇避其鋒芒，絕對不能成為他的敵人！
我選擇在他也勉強成功的那個項目上，支持印度人，主動提出他的方案比我好，並私下裏給了一個關鍵建議。他也投桃報李，支持另一個項目由我按照原來的方案進行。這時，經理堅持剩下的一個項目由小白主持，但可以在我原來方案的基礎上繼續。經理們擺平了小白的起義勢力，但也不想把他打死，他今後也是平衡我和印度人的力量。如果情況變化，他們也會支持小白來反對我們，經理的政治手段，就是要保持下屬們彼此不和，而他們可以根據需要打一派扶一派，這樣，他們的權力才得以實施。如果下屬中，有一個獲得不受牽製的權力，那經理就會大權旁落。
這麽短短的兩個月，如落山車一樣，經曆了大起大落的辦公室政治風波。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中外並無例外。在此寫出來，與大家分享！
我本來以為我勝利了，不料這激起了他們更強的反擊！因為這太不舒服了，一個亞洲猴子居然比他們都強，是可忍熟不可忍？
其中的一個資格較老的員工，找了項目中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要求將所有項目都作廢。而我也被加上一條罪名，就是訓練不認真，自己有保留故意讓別人做不出。其實那些實驗手法，實驗習慣，比如我習慣每加一行樣就把一個手指放在那行上以防重複加樣，這並不是必須的要求，每個人都允許有所不同。但最後上麵竟然屈從了他們的要求，我被剝奪了項目主管的職責，由那個白人員工主持，全部項目重新開發！】
我以下的分析，無關辦公室政治，也無關種族，隻分析問題的起因。
簡單地說，問題的起因在於博主。
很顯然，對博主的項目做 validation 時需要特定的實驗手法。
如果按照這個特定的實驗手法去 validate，項目就能通過。
如果不按照這個特定的實驗手法去 validate，項目就有可能通不過。
博主在把這個項目交給 validation 的時候，應該附上 documentation，注明能使項目成功的特定實驗手法。
如果博主做了這一步，那一場爭端根本就不會發生。
而博主既知道“技術是這個實驗中的關鍵”，又認為“其實那些實驗手法，實驗習慣，比如我習慣每加一行樣就把一個手指放在那行上以防重複加樣，這並不是必須的要求，每個人都允許有所不同”，是一個邏輯錯誤。
也許有 1000 種手法。其中博主的一種手法，被證明是成功的。另一種 validation 團隊的手法，被證明是失敗的。另外 988 種手法，結果不知道。
在知道這個情況以後，博主還認為“每個人都允許有所不同”，在邏輯上是混亂的。
在知道這個情況以後，博主還不寫一個實驗手法的 documentation，又是一個項目管理的失誤。這會導致 validation 團隊去嚐試那 998 種手法，無謂浪費時間。
這是爭端會出現的起因。
如果博主隻懂技術，不懂項目管理，可以修一門課，或看一本書，以後就不會犯類似錯誤。
【我本來以為我勝利了，不料這激起了他們更強的反擊！因為這太不舒服了，一個亞洲猴子居然比他們都強，是可忍熟不可忍？】
這更進一步證明我的分析。博主的實驗手法成功，另一種實驗手法失敗，並沒有證明博主勝利，而是證明實驗手法的 documentation 的不可缺，而博主不寫實驗手法的 documentation 是一個項目管理上的過失。
如果以上分析還不清楚的話，不妨設想以下情況。
博主把項目轉交給使用方，在沒有實驗手法的 documentation 的情況下，使用方 1000 次使用博主的項目，999 次失敗，博主做的這個項目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