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1970年之後,蘇聯的增長故事土崩瓦解,技術的進步在某種程度上陷入了停滯。
經濟停滯也許不能完全解釋戈爾巴喬夫的崛起。但中央計劃經濟愈發明顯的失敗無疑為改革奠定了基礎。蘇聯分崩離析;俄羅斯從社會主義轉向了市場經濟。
結果是災難性的。
我不知道葉利欽時代俄羅斯經濟的糟糕表現是否已成為常識。但數據反映的問題相當嚴重。真實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下降超過40%:
這比美國在“大蕭條”最嚴重時期的衰退還要嚴重得多:
上世紀90年代初,俄羅斯還經曆了極端通貨膨脹,年通脹率的峰值一度超過2000點。是的,我並沒有不小心多加幾個零:
我看過一些說法,認為俄羅斯和其他前計劃經濟國家的經濟下滑並不像數據顯示的那樣嚴重,因為在共產主義時代,大量經濟產出可能都是無用功,因此統計數據可能誇大了實際產出的水平。但還有其他很多證據可以證明生活水平的下降。其中之一是預期壽命大幅下滑:
我們也不能說這些短期損失就是社會主義向資本主義過渡的必然結果。正如2001年的一份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報告所指出的那樣,俄羅斯自由化後的表現遠不如其他“轉型”經濟體:
那是出了什麽問題呢?在上世紀90年代末和21世紀初,人們對此展開了激烈辯論,據我所知從未達成共識;那之後,所有人就把關注轉移到其他議題上了。但也有一些看似合理的說法並不相互排斥。它們包括以下內容:
• 起初,俄羅斯隻是部分轉向市場經濟,其部分私有化也不是係統性的。結果導致了政府和私人企業的拙劣混合,對雙方而言都是最糟的結果。
至於私有化的實現,俄羅斯是在缺乏證券監管、限製掠奪性行為、以及基礎法治等市場經濟運行所需製度的情況下完成的。
• 無序私有化造成了壟斷的泛濫,壟斷集團試圖從其他所有人那裏榨取盡可能多的利潤,變成了現代版強盜貴族——他們是老式貴族,而非鍍金時代那些實業家——阻礙了商業的整體發展。
• 混亂的自由化也造就了一個寡頭階級,即擁有大量不勞而獲財富的男性。無政府主義者皮埃爾-約瑟夫·蒲魯東宣稱,“財產就是盜竊!”;是的,在葉利欽時代的俄羅斯,大多情況確實如此。寡頭的權力當然扭曲了經濟政策。
這些因素在多大程度上導致了後戈爾巴喬夫時代的經濟災難?我不知道答案,也懷疑可能根本沒人能說清楚。但上世紀90年代的俄羅斯顯然成為了如何拒絕過渡到市場經濟的教學實例。
上世紀90年代的問題在1998年的金融危機中全麵爆發。此後,俄羅斯經濟終於穩定下來並恢複了增長;不幸的是,這是在一個叫普京的人的領導下實現的。民主衰落是否是經濟複蘇的必要條件是值得懷疑的,但俄羅斯的情況就是如此。
這個故事可能還沒有結束。(這種故事真的能結束嗎?)我當然希望烏克蘭能擊退這場入侵;如果是這樣,前蘇聯的一大片地區或許終於能迎來可持續的民主。可以想象一個民主的烏克蘭會與歐洲經濟的融合度越來越高,展示出將民主與繁榮結合起來的一種方式。
但那都是留給未來的問題了。令人悲哀的曆史真相就是,俄羅斯的經濟失敗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摻入戈爾巴喬夫政治遺產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