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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巴喬夫逝世(ZT)

(2022-08-31 14:34:49) 下一個


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爾巴喬夫在莫斯科去世,享年91歲,他在蘇聯的掌權引發了一係列革命性變革,改變了歐洲版圖,結束了令世界麵臨核毀滅威脅的冷戰。

China's head of state, Deng Xiaoping (center), holds the hands of Mikhail and Raisa Gorbachev during a visit by the Soviet leader to China. (Photo by Peter Turnley/Getty Images)


俄羅斯國家新聞機構周二援引該市中央臨床醫院的消息宣布了他的死訊。報道稱,他死於未指明的“長期嚴重疾病”。

Mikhail Gorbachev & Margaret Thatcher
在20世紀,事實上,在任何一個世紀,很少有哪位領導人能對時代產生如此深遠的影響。在短短六年多動蕩的時間裏,戈爾巴喬夫掀開了“鐵幕”,決定性地改變了世界的政治氣候。

戈爾巴喬夫與妻子賴莎
在國內,他承諾並實現了更大的開放,著手重組該國社會和搖搖欲墜的經濟。他並不想消滅蘇聯帝國,但是在他上台後的五年內,他主持了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解體。他結束了蘇聯在阿富汗的潰敗;而在1989年非同尋常的五個月裏,從波羅的海到巴爾幹地區,在那些已被廣泛腐敗和停滯經濟削弱的國家裏,共產主義製度陸續崩潰,他也隻是袖手旁觀。

戈爾巴喬夫與羅納德·裏根
因此,他被強硬的共產主義密謀者和失望的自由主義者趕下了台,前者擔心他會摧毀舊體製,後者則擔心他不會。


國外,他被譽為英雄。對於著名的美國外交官和蘇聯問題專家喬治·凱南來說,戈爾巴喬夫是一個“奇跡”,他不受蘇聯意識形態的影響,看到了世界的本來麵貌。
但對俄羅斯內部的許多人來說,戈爾巴喬夫造成的劇變是一場災難。俄羅斯總統普京稱蘇聯的解體是“本世紀最大的地緣政治災難”。對普京以及他那些現在構成俄羅斯權力核心圈的克格勃老戰友們來說,蘇聯的終結是一個恥辱和失敗的時刻,而今年入侵烏克蘭的行動正是為了消除那種恥辱和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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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和意誌的癱瘓是走向徹底墮落和遺忘的第一步,”普京在2月24日宣布開始入侵時說,他指的是蘇聯的解體。


戈爾巴喬夫本人沒有就烏克蘭戰爭發表公開聲明,不過他的基金會在2月26日呼籲“迅速停止敵對行動”。他的朋友、電台記者阿列克謝·維涅季克托夫在7月的一次采訪中說,戈爾巴喬夫對這場戰爭感到“不安”,認為它破壞了“他畢生的工作”。


上台時,戈爾巴喬夫是共產黨忠誠的兒子,但他對事物有了新的認識。“我們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了,”1984年,他對愛德華·謝瓦爾德納澤說,後者後來成為了他信任的外交部長。在五年內,他推翻了許多共產黨認為不可侵犯的東西。


作為一個開放、有遠見、充滿活力的人,他審視了共產黨70年統治的遺產,看到了官員的腐敗、勞動力缺乏動力和紀律、工廠生產劣質商品,消費合作社體係令消費者隻能麵對空蕩蕩的貨架——除了伏特加,幾乎什麽都沒有。


當時的蘇聯已經成為一個被疲軟的經濟拖累的世界大國。隨著東西方關係緩和,光線照進封閉的社會,越來越多的科技、科學和文化精英階層不得不開始以西方來衡量自己的國家,並且發現它的不足。


問題很明顯,但解決方案就沒那麽簡單了。戈爾巴喬夫不得不摸索著進行他所承諾的蘇聯政治和經濟體製的重組。他被夾在巨大的對立力量之間:一方麵,70年來從生到死都生活在共產主義統治下所造成的習慣根深蒂固;另一方麵,必須迅速采取行動改變舊的方式,並要證明無論造成什麽樣的混亂都是暫時的,而是這樣的努力是值得的。


當他被趕下台時,這項任務被迫移交給了其他人,他的下台是他自己的矛盾心理,以及由他本人提拔到核心圈子的強硬派對他發動一場失敗政變所造成的結果。


戈爾巴喬夫所追求的開放——後來被稱為“glasnost”——和他旨在重建社會基礎的改革政策成了一把雙刃劍。用他自己的話說,在著手填補蘇聯曆史上的“空白”時,他坦率地討論了這個國家的錯誤,讓不耐煩的盟友得以批評他,受到威脅的共產黨官僚機構攻擊他。

 

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爾巴喬夫於1931年3月2日出生。圖為三歲時的他與祖父母的合影。


盡管如此,戈爾巴喬夫執政的前五年還是取得了重大甚至是非凡的成就:


· 在他的主持下,美蘇達成了一項武器協議,首次消除了一整類核武器,並開始從東歐撤出蘇聯的大部分戰術核武器。

· 從阿富汗撤軍,默認1979年的入侵和九年的占領是一場失敗。


雖然一開始含糊其辭,但他最終將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災難暴露在公眾麵前,這種坦率的表現在蘇聯前所未見。


· 他批準在蘇聯城市進行多黨選舉,在許多地方,這種民主改革把目瞪口呆的共產黨領導人趕下台。


· 在他的領導下,蘇共對高層腐敗進行了打擊,數百名官員被免職。


· 他釋放了異見人士安德烈·薩哈羅夫,這位物理學家曾在蘇聯氫彈的開發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 他取消了對媒體的限製,允許出版之前遭到審查的書籍,允許放映之前被禁的電影。


· 他背離蘇聯官方無神論的曆史,與梵蒂岡建立了正式的外交聯係,並幫助頒布了一部良心自由法,保障人民“滿足其精神需求”的權利。

但是,如果說戈爾巴喬夫在國外被譽為改變世界的功勳人物——他在1990年被授予諾貝爾和平獎——那麽在國內,他則被指責未能兌現經濟變革的承諾。人們普遍認為,如果自由投票,戈爾巴喬夫可以在蘇聯以外的任何地方當選總統。

與許多黨員幹部不同,戈爾巴喬夫經常與工人在一起。1986年,他與古比雪夫一家工廠的工人會麵。


在戈爾巴喬夫執政五年之後,蘇聯卻解體了,而商店的貨架依然空空蕩蕩。1990年底,他的得力助手、幫助他和平結束蘇聯對東歐控製的謝瓦爾德納澤辭職時發出警告,獨裁統治即將到來,共產黨中的反動派將會破壞改革。


作家、俄羅斯曆史學者彼得·雷德韋在當時說:“我們看到了戈爾巴喬夫最好的一麵。蘇聯人看到的是另一麵,並且指責他有錯。”

 

英國人極為喜愛戈爾巴喬夫與其頗為時髦的妻子。


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爾巴喬夫於1931年3月2日出生在高加索斯塔夫羅波爾地區一座名叫普裏沃爾諾耶的村莊。他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靠辛勤勞作謀生。流亡作家和生物學家佐雷斯·A·梅德韋傑夫在戈爾巴喬夫的傳記中寫道,在他的幼年時期,這個曾經肥沃的地區經過土地強製集體化變成了“饑荒災區”。


“餓死的人非常多,”他補充說。“在一些村莊,所有一到兩歲的兒童都死了。”


在早期的照片中,被喚作米沙的米哈伊爾戴著哥薩克的皮帽,是一個精神飽滿的年輕人。他兒時的房子是用稻草搭建的,用泥土和牛糞加固,沒有室內的管道設施。但他的家人在共產黨信徒中很受尊敬。戈爾巴喬夫在他的《回憶錄》一書中寫道,他的兩個祖父都因反沙皇罪行被捕。盡管如此,這個家庭對蘇聯意識形態並非全方位地接受;戈爾巴喬夫的母親和祖母讓他受洗了。


從鄉村小學畢業後,戈爾巴喬夫在克拉斯諾格瓦爾代斯克上中學,並加入了共產黨青年組織共青團。當他的父親在“二戰”期間上前線時,年輕的戈爾巴喬夫擔任聯合收割機操作員的助手。戰後他被授予勞動紅旗勳章。


1950年,19歲的他離家前往莫斯科國立大學學習,這段2000多公裏的旅程帶他穿過了貧窮的鄉村,它們先是被集體化所摧毀,然後在“二戰”中遭到德國入侵。旅行的終點是斯特羅明卡,這裏有一個寬大、簡陋而又擁擠的宿舍——一個房間可以容納八到15名學生——在彼得大帝時代,這裏曾是軍營。


成為法律係學生後,戈爾巴喬夫可以讀到其他學生被禁止閱讀的有關政治思想史的書籍。他熟讀了馬基雅維利、霍布斯、黑格爾和盧梭。(多年後,在將他任命為美國式總統的人民代表大會上,有人看到代表們隨身攜帶美國憲法副本,並向美國觀察員詢問“製衡”問題。)


戈爾巴喬夫是自列寧以來第一位學法律的蘇聯領導人,受過如何進行法庭辯論的教育使他成為一位高效的公眾演說家。據同學們回憶,他自信、豪爽、豁達,但也能不擇手段地算計。據《時代》雜誌報道,有一次,他把班上的共青團幹部灌醉,然後在第二天的會議上譴責他,從而讓自己接任。


大多數報道說,戈爾巴喬夫加入共產黨後是一名忠誠的公務員,盡管他在《我的祖國和世界》(On My Country and the World)一書中寫道,他曾對斯大林持保留態度,他僅在私下表達了這一點。


一天晚上,正在讀書的他被朋友們拉到一個交際舞課上,他在那裏遇到一位活潑迷人的哲學係學生賴莎·馬克西莫芙娜·季塔連科,並與她一起跳華爾茲。他們開始約會。賴莎比他更見過世麵,帶著真誠卻仍有些鄉土氣的戈爾巴喬夫參加音樂會和博物館,填補了他文化教育的空白。他們於1953年結婚。


戈爾巴喬夫進入政治局的速度比斯大林以來的任何人都快。他在50歲生日之前已經成為中央委員會書記,這個職位使他處於權力的核心。他健康強壯,在老年統治者中脫穎而出,比排在他前麵的20個人年輕了整整四分之一個世紀。他在1980年成為政治局委員。
當蘇聯最高領導人列昂尼德·I·勃列日涅夫於1982年11月10日去世時,他的繼任者尤裏·V·安德羅波夫開始進行為期一年的反腐敗運動,迫使那些無故缺勤的工人重返工作崗位,對腐朽的官僚機構進行清洗,任命年輕人擔任高層職務。他賦予戈爾巴喬夫更大的經濟責任,並任命他為政治局成員和負責意識形態的委員會書記,被認為是黨內乃至國家的第二號人物。

1983年,尤裏·V·安德羅波夫與戈爾巴喬夫。


安德羅波夫的身體因病虛弱,一年後於1984年2月9日去世,享年69歲,此時政治局任命的總書記不是戈爾巴喬夫,而是72歲的康斯坦丁·U·契爾年科。戈爾巴喬夫被指定在國家最高立法機構最高蘇維埃麵前發表提名演說,這一角色使他等同於王儲。老一代將可以優雅地退出。


事實證明,他們很快就退出了。患有肺氣腫的契爾年科身體極為虛弱,以至於無法抬起雙臂將前任的棺材抬進紅場。一年多後,他自己的遺體也被送進那個地方。


戈爾巴喬夫在勃列日涅夫時期體驗了國家經濟停滯和腐敗,但直到他在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的領導下擔任重要職位時,他才看到問題是多麽嚴重。作為中央書記,他安排了一場關於經濟危機的速成班,並專門組織了關於拯救農業部門的研討會。


他已經展示出蘇聯領導人罕見的靈活性。他在講話中引用列寧的話說,國家的主要任務是“調動最大的主動性,展現最大的獨立性”。重建(perestroika)這個詞正在他的腦海中形成。


隨著1985年3月10日契爾年科的去世,一直替代他任職的戈爾巴喬夫采取行動解除反對派武裝並掌權。在匆忙召開的政治局會議上,長期擔任外交部長的安德烈·A·格羅米科支持戈爾巴喬夫。“同誌們,”他在發言中說,“這個人笑起來挺甜,但他有一口鋼牙。”
1985年3月10日,中央委員會批準了提名。據說,一位感到如釋重負的委員說:“一個是半死不活,一個是奄奄一息,還有一個幾乎不會說話,經曆了這樣的領導人後,年輕、精力充沛的戈爾巴喬夫非常受歡迎。”


蘇聯領導人一向通過個人崇拜來掌權,使用宣傳和政府掌管的媒體提升自己的形象。戈爾巴喬夫停止了這一切。大馬路邊沒有他的巨幅肖像。他敦促報紙不要在每一篇文章裏引用黨領導人的發言;有列寧就夠了。他挫敗了黨內的對手,包括促成列寧格勒的黨領導人的辭職,此人的奢侈嗜好和濫權和他醉醺醺的儀表一樣出名。


“重建”和開放(glasnost)成為戈爾巴喬夫時代的口號。他會去醫院、工廠和學校,讓人們見到他本人,他會詢問人們認為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要開展改革,扭轉國家經濟頹勢,戈爾巴喬夫需要一個和平的世界。與美國的軍控協議讓他可以削減軍費預算,省出錢來用於本國項目。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開始與羅納德·裏根總統會麵——第一次是在1985年的日內瓦,而後是1986年的雷克雅未克,再然後是1987年的華盛頓,意在簽訂一份劃時代的協議,有史以來首次消除整整一個類別的武器——歐洲的中短程導彈——同時呼籲進行現場檢查以核驗削減工作的實效。


1988年5月,裏根成為14年來首位訪問莫斯科的美國總統。他在之後宣布:“我們很可能將開始拆除戰後的壁壘。我們很可能將進入曆史的一個新時期——一個給蘇聯帶來長久改變的時期。”


1987年曾提議戈爾巴喬夫“拆除”柏林牆的裏根,實際上就是在宣布冷戰的結束。


裏根的繼任者喬治·布什在1989年12月與戈爾巴喬夫會麵,那場會議是在馬耳他附近的蘇聯和美國海軍艦艇上頂著大風進行的。會麵的目的是徹底將冷戰拋諸腦後,鞏固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新關係。


戈爾巴喬夫在1991年12月失去了權力,他近年也會對時事發表評論,但是他的聲音已經失去了共鳴。他警告歐盟不應東擴,公開表示擔心可能爆發一場新冷戰,並讚同俄羅斯議會就吞並克裏米亞做出的表決。


對於普京這個幾乎與他在一切願景上背道而馳的對立麵,戈爾巴喬夫的評價有好有壞。他起初讚揚普京恢複了穩定,盡管代價是建立了威權統治,但是後來他開始反對普京對新聞媒體自由的鎮壓,還有他對俄羅斯各地區的選舉法律的改變。


他說,普京自視是“僅次於上帝的人物”,從來不征求他的意見。


本文暫時無法獲得有關戈爾巴喬夫身後人的信息。俄羅斯國有媒體說他將葬在莫斯科的新聖女公墓,與他的妻子葬在一起,後者於1999年去世,享年67歲。報道沒有提及具體時間。


盡管麵臨種種困難,戈爾巴喬夫還是永遠顛覆了曾經定義蘇聯的那些政治、經濟和社會特征,也徹底改變了東歐的格局。但是他比誰都更清楚,這離實現他的目標有多遠。


在執政生涯末期接受時報的采訪時,他說,“盡管有許多錯誤、誤判——或者反過來說,有如此多的飛躍——我們還是完成了主要的社會和人力準備工作。”


“從這個意義上講,”他接著說,“社會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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