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四十九）

（四十九）

浙江省委書記韓愛國正威風地坐在主席位上，參加一次例行的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不知從何時起，中國官場興起了圓桌會議，橢圓型的桌子兩頭的位置，是主席位。內部會議時，隻有一端的主席位有人，通常就是這個會議中位置最高的人坐的，如果有上級領導參加，或兩個或多個平級部門舉行聯席會議，平級的頭兒坐在兩頭。中國文化講究禮，這個規矩是絕對不能搞錯的。

擔任省委書記已經十年了，韓書記算是官場上的長青樹。和很多中國官場上的官吏一樣，韓書記也是出身平民，當兵時，他是個電線兵，常年維護軍用電線，有次，一個宣傳幹事來采訪他。韓戰士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精心編了 一套非常可歌可泣的故事，說他架的線，可以繞地球多少圈，他爬過的電線杆，高度總和相當於多少個珠穆朗瑪峰。

宣傳幹事的眼裏流出了淚水。作為宣傳幹部，內部也有客觀的考核指標，如果發表一篇登在軍報的文章，立三等功，樹立一個全軍區模範，立二等功，全軍或全國模範，立一等功。當年抗美援朝時堵槍眼的報道有幾百篇，隻有寫黃繼光的出了名，黃繼光成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特級英雄，推出英雄的作者自然也是一等功。這位宣傳幹事妙筆生花，韓愛國成功被樹立為全軍模範，宣傳幹事也功成名就。

雖然韓愛國的事跡遭到過質疑和嘲諷，如有個軍醫宣稱，他開下來的乳房，堆起來有珠穆朗瑪峰那麽高，他割下來的包皮，連起來可以繞地球幾圈，但這些負能量的言論一律被消音了。韓愛國抓住了這個機遇，一路青雲，從排長，連長，營長，團長，轉業成為縣委書記，繼而地級和副省級市委書記，四年省長，十年省委書記，譜就了一曲人生的勝利之歌。

按鄧小平製定的黨內幹部任期製度，韓書記再有一年就年屆70，晉為副國級的可能性不大，就該退下來了。反正他這輩子錢也夠了，女人也多了去了，家人都移居國外，自己手裏也揣著香港護照。退休後進可發揮餘熱，在哪個關係企業當個顧問，退可移居國外，環遊世界，如果身體可以，也可以玩玩洋妞，就像玩麻將一樣，就算放衝不行了，碰碰摸摸總可以吧。

韓書記正沉湎於其人生狂想曲中時，有幾個人徑直走進會場。韓書記正惱怒這幾個人怎麽如此無禮，也責怪門口的保安怎麽安全意識那麽薄弱時，這幾個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當頭的人出示了證件，和一張敲有大紅印章的紙。

“我們是中紀委的，你已被雙規，請接受我們的調查！”

“你有什麽權力調查我？”“回機關會告訴你！”“那讓我打個電話給我家裏”“有人會通知他們的！”

韓書記還想抗拒，兩個強壯的人已經一邊一個胳膊，扭著將他拖離了座位，連拉帶扯地朝外麵帶去，韓書記嘴裏喊著，“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我有一個公民的權利，你們不能隨便逮捕我，我要找我的律師…..”

中紀委幹部冷笑了一聲，站在主席位上，拿出一張紙，宣讀道：“根據中紀委指示，將深入調查韓愛國同誌嚴重違紀的問題，以下同誌也請出列，接受調查“

整個會議廳鴉雀無聲，在坐的高幹們個個高度緊張。這種當眾逮捕的方式，好多年沒有了。自從文革之後，深受殘酷鬥爭之苦的黨內大佬一致決定，以後再也不能采用文革式的鬥爭方法了，從此，出了問題的幹部，都有一個相對文明的處理方法，一般也不株聯家屬和下屬。

但這一次，似乎不一樣，又出現了公開的侮辱性的逮捕方式。政治經驗豐富的高幹們意識到，一旦被帶走，可能是生離死別，個個膽戰心驚。

又有三個名字被喊到，個個表現不一樣。衛生廳長不動聲色地走出去，還給了一個看似堅貞不屈的回眸；紀委書記也喊了幾句冤，被拖出去了；宣傳部長則當場暈厥過去，傳來一陣惡臭，看來是大小便失禁了。

秘密逮捕在浙江省各級機關同時展開，共有100多人被帶走。這次大規模抓捕，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派員和當地駐軍共同執行，事前沒有通知省紀委和當地警方，甚至不少地方紀委和政法高官也被捕。抓捕時，全副武裝的軍人到場，甚至有架著重機槍的吉普車隨行。被捕人員都關押到野戰軍營地，沒有通知家屬，也不許探望。

文君也在被捕人員之列，她被從衛生廳的辦公室帶走時，連家裏都不讓通知，家裏很多電器都持續開著，寵物也沒人管，汽車就停在衛生廳停車場。

張誠很久沒和文君聯係了，新聞媒體對此都沒有報道，那時候也沒有自媒體，因此，張誠對此毫無所知。張誠正在布局他自己的新時代，而最近加入他的禦林軍的幾個人妖，正吸引著他的注意。

這幾個人妖，是菲菲介紹給他的。菲菲在杭州負責一個夜總會的經營，最近招了一些泰國來的人妖，很受歡迎。其中有兩個是泰國的華裔，會講點普通話，菲菲就將她們獻給張誠，讓他體驗一下。自從張誠許諾給菲菲名分和更大權力，菲菲特別討好張誠，不但讓妹妹們陪伴張誠，也經常介紹新花樣給張誠玩。

張誠玩過男人，但對這些不男不女的玩意兒，還是第一次接觸。這兩個人妖，原來出身時是男身，並非同性戀或易性癖，一個是被拐的，一個是被家裏賣了的，她們從發育開始時就持續使用雌激素，學習女人的行為。男女的第二性征是由激素決定的，雄激素多就朝男性特征發展，雌激素多就朝女性特征發展。不分男女，每個人體內同時都有雌雄激素，每個人的分泌比例也不一樣，這就是有很多男人女相，或女人男相的原因。當然，人妖用的雌激素是人工合成的，但效果一樣。

兩個人妖在沒脫衣服前更為迷人，個子都在1.75米以上，膚白高挑，腿看上去特別長，依然帶有男性特征的臉，配上女性的身材，看上去特別英武。但一脫了衣服，張誠反而有點興趣索然了，乳房一看就是手術墊進去的，自然的乳房躺下會變平坦，但人工的依然堅挺，她們的臀部也不如自然女性那樣圓潤。自然女性的臀部天生和男性不一樣，即使服用激素也不能改變。

張誠沒和她們玩，但錄用了她們。他已經好久沒到北京和貴婦團玩了，非典是一個借口，出國又是一個借口，關鍵是張誠自己覺得乏味了，再說現在盈利來源多了，自己有了正當的產業，慢慢不願意親自去為貴夫人服務了，但要斷了這條線，也挺可惜。因此，他就把這兩個人妖介紹給貴婦團，幫自己頂一頂。

喜歡人妖的，除了一些有同性戀傾向的男人，多數還是女人。人妖的男性生殖器還是有用的，又有女人般的身體，讓很多女人著迷。還有些男人，同時找人妖和女人，看著人妖和女人性交，興奮時再自己加入。

菲菲有一筆在浙江跑官的生意，一直聯係不到文君，去打聽才知道文君被捕，浙江官場發生了大震動，趕快報告了張誠。

“上周二，浙江省從省委書記以下100多名高官被捕，如今不知蹤影，文君也在其中“

張誠大驚，他迅速聯係了自己認得的浙江省高官，發現也有幾個失聯了。一個還在位的告訴張誠，這可能是一場重大的政治鬥爭，“省裏人人自危，還沒有宣布是怎麽會事，你如果中央有人，也給我打聽一下“

張誠是在浙江起家的，黑道部分的總部也在浙江。一旦浙江政壇震動，自己也難免受牽連。他命令菲菲，從現在開始停止一切跑官業務，將文件和存在公司電腦上的東西備份後銷毀，重要人員也都轉移到安徽，沒有張誠的命令不許回去。

他開始聯係呂主任，在發送密碼短信後，呂主任讓張誠通過安徽鄧書記的保密電話和他聯係。

2001年中美發生過一次撞機事件，當時美國的EP-3 飛機被迫降到中國海南機場，雖然在中國軍人衝入飛機之前，美軍人員破壞了機上設備，但還是沒能完全摧毀。中國技術人員通過分析，驚奇地發現，美國掌握了中國高官的手機數據，甚至能激活已關閉的手機，竊聽有關內容。

從此，中國對高官和秘密部門手機的使用進行了管控。一定級別以上的人員，必須使用保密的有線電話聯係，那時保密無線電話技術尚未成熟。

張誠按約和呂主任進行了通話，他的訴求，就是希望呂主任能幫助把自己的妻子撈出來，“她隻是個副廳級幹部，不懂政治的！“

聽了故事的來龍去脈，呂主任說:”最近浙江發生的事，是胡總書記親自決定的，並得到了中央的一致支持，我目前沒法幫你。你現在冷靜一點，不要在浙江再活動了。但願最後對她的處理不重，那時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