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五十七）

（五十七）

華美公司的門口彩旗招展，大幅標語寫著“歡迎中央首長參觀M101項目並作現場指導”，以張誠為首的公司管理人員，和周平帶頭的股東們在公司門前排成一行，很多媒體的記者都帶著大大小小的的攝影器材等待著這個曆史性的時刻。張誠看到董微也來了，和她打了個招呼，他們有快一年沒見麵了。

陳副總理如期到達，排場相當大。中國的首長保衛體製分三級，政治局常委和外國來訪領導人享受最高的三級保衛。早在70年代，訪問中國的南斯拉夫領導鐵托，美國總統尼克鬆就對中國的保衛體製大加讚賞，中國從來沒有發生過享受三級保衛的領導被謀殺的情況，這在世界保衛史上是享有盛譽的，當然其成本也是驚人的，隻有在中國這種體製下才有可能。

一些安全人員將包括張誠在內的所有人員都三度搜身，先是用手持式X光機掃射，然後用狗嗅過，接著是手動搜查。張誠的生殖器被安全人員摸了又摸，十分不滿但也無可奈何。有個女賓，胸罩內有金屬墊圈，被叫到一輛車子裏全身脫光徹底檢查。

安全人員又用專業儀器在公司室內反複地一絲不苟地檢查了一遍。有持槍的人員占住了周圍任何可能進行射擊的高點，使用望遠鏡嚴密監視。一切都按安全SOP過關後，陳副總理的車隊才到達，一共有五輛完全一樣的加長紅旗，首長在哪一輛中是個高級機密。當陳副總理出現時，他的身邊站著幾位保鏢，警惕地監視著每一個將要和他握手的人，手裏握著槍，隨時準備出槍。

“靠！”，張誠心理罵了一句，但表麵堆笑伸出手迎了上去，“啪”，一個保鏢打下了張誠的手，“等首長先出手！”

陳副總理略顯歉意地伸出手，和張誠握手，輕輕地說，“別見外，這套程序我也沒辦法！”

接著是張誠致歡迎詞，陳副總理為華美公司的三期工程竣工剪彩。劉鐵城和一幹技術人員陪同陳副總理參觀車間，車間是無塵無菌的，需要換衣服，戴口罩，記者們攝下了領導在現場指導工作的影像。

“很不錯啊，在短短幾年，你們就建成了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世界一流生物製藥工廠，你們是中國的驕傲！我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對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這套官話，陳副總理是隨口就來。陪同參觀車間的的劉鐵城帶頭拍手，高喊，“一切榮譽屬於黨！”

張誠隻覺得一陣惡心。他腦海裏浮現出陳副總理和那兩個自己送去的人妖做愛，人妖的陽具刺進副總理的肛門時的場景。多虧了那次娘子軍代表大會，張誠知道了陳副總理的癖好，然後投其所好，令其大悅，安排了和張誠的見麵。在麵談中，張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說動在政治局常委中負責產業政策和經濟發展的陳副總理專程訪問華美公司。為此，張誠又送了500萬的酬謝金。

對話還在陳副總理和劉鐵城之間進行，“這個新藥你們取了個什麽名字啊？“，陳問。”普地生，是PD-1的諧音，也含拯救普眾的意思“

“這個名字太拗口，我看叫”今又生“如何！”，陳副總理突發高論。這事沒有出現在準備好的預案上，劉鐵城隻得通過手機和在車間外麵的張誠請示，“這還用請示，馬屁都不會拍”，張誠心裏罵了一句，隨即扯開嗓子高聲叫道，“感謝首長為我們取了個這麽響亮，這麽貼切的名字，就叫今又生，這個藥讓我們的病人今天重新得到了新生，多好的名字！”

公司的同事，在張誠的示意下，齊聲歡呼起來，“今又生！今又生！“。整個公司都沸騰起來，重複著“今又生”的藥名，震耳欲聾，陳副總理走出了車間，向歡呼的群眾揮手致意…..

同日，各大媒體都播出了這篇報道，這個消息和“今又生”藥名傳遍了全國，兩天以後，藥監局批準了M101的上市，商品名就叫” 今又生“。

M101上市的消息大振了華龍在香港和國內股市上的人氣，股價出現急劇上揚，還順便提振了所有生物製藥類股票。

M101的上市也成了國外很多主流媒體的頭條，“紐約時報”有篇評論指責中國公司侵犯了華瑞公司的原創知識產權，不料華瑞公司隨即發出聲明，指出中國公司購買了該藥全套知識產權，是完全合法的行為，該聲明同時指責FDA壓製美國基因治療的開發，延誤了美國科技的發展。此舉給FDA很大的壓力，一個月後FDA取消了對基因治療相關藥物發展的禁令。

華龍在美國紐約證交所也上市了，FDA的開禁令使華龍名聲大噪，股價大漲。單是從股市的收益上，華龍就得到了數百億的進賬。周平夫婦提出的概念現金戰略得到了驗證，華龍董事會對周平大舉讚賞。

周平打電話給張誠表示祝賀，“如果你還有什麽好項目，華龍將會非常願意與你合作！”

張誠苦笑了一聲。在M101項目上，他投入得最多，在廣州甚至遭遇到一次綁架，差點丟命。他也投入了包括自己身體，和數以千萬的自己的資金，用以賄賂有關人員。相比他的投入，得到的不成比例。M101現在隻是一個被批準了的上市藥品，還要進行市場推廣，能不能盈利還是一個未知數。

這個項目的最大得益方是華龍集團，及其後麵的黨國大佬。真正投資在這個項目上的錢僅僅一億美元左右，如果放到現在，張誠自己也拿的出。而華龍名義上投入的資金達30億美元，那其餘的錢都被以投資之名洗掉了，而這次股市進賬的錢，也會有很大部分被洗掉，進入那些大佬的瑞士銀行賬戶，不會給張誠一分錢的。接下去，華美公司將按正常的方式進行運營，如果賺錢，還要扣去包括前期投資的成本，剩下盈利按股份分成，虧了，則要計上債務。

以前宋美玲曾說過一句話，大意是和共產黨做生意都是虧本的。張誠現在深深體會到這一點，但不管怎麽樣，這是迄今唯一一個讓他心安理得的，感到毫無虧心之處的項目，無論對人對己，對美國對中國，於公於私，都理直氣壯。

“人一生總該做點問心無愧的好事，比如很多有錢人都捐款給慈善機構，我這個項目多多少少還是會賺點，就比如做慈善吧”，張誠這樣想，心理就平衡了很多。

他召集了華美公司的所有管理層人員，討論了M101的生產，市場和進一步科研發展計劃。

科研生產總監梁海成匯報了生產情況，現在的規模生產技術成熟穩定，這要感謝華瑞提供的先進生產技術，目前可以達到最多每月一萬劑量的產量。

“生產成本是多少”，張誠問。“單純生產成本，兩毛錢一劑，綜合成本，我不知道”，綜合成本指將包括前期研發，人員工資，市場推廣等都計算在內的成本，梁海成是無法知道的。

“估計1000元左右，也就是說至少賣1000元每劑，我們才能達到break even”，常務副總劉鐵城回答道。

“科研方麵，目前儲藏和運輸需要冷凍，我們正在發展可以常溫下儲藏的劑型（formulation）。另外，我們也在研究可以以無針方式注射的劑型”，梁海成繼續匯報科研計劃。一個藥品上市了，並不等於結束了，進一步的科研計劃總是持續進行，以對產品進行不斷改進。

“醫學部的工作已告一段落，我們還在整理二期臨床的資料，看看在哪些瘤種中還有潛在的治療可能性，準備進一步申請擴大適應症的臨床試驗。另外，我們也在整合醫學部的資源，準備申請成立一個獨立的CRO公司，為其它公司進行藥物開發服務”，童顏匯報時沒提娘子軍，那是一個絕密的項目，雖然娘子軍人員的日常編製都放在醫學部名下。

“好的，新的CRO公司還將是華美的子公司，現在可以先從章程集團的幾個藥品的臨床試驗和申報做起來，鍛煉隊伍，也可以開始打廣告了。你就是這個新公司的總經理“，張誠讚賞地拍了下童顏的肩膀，她領導的娘子軍的收入占他的集團總收入的三分之一，絕對的無煙環保，高效高收益產業。

張誠麵對銷售市場總監韓雲超：“現在輪到你在主戰場上了，你談談關於M101的市場推廣戰略的總體設想，我們好一起製定一個計劃！“

“好的，我就從市場戰略談起。市場戰略本質上隻有兩種，一種是高市場占有率低收入戰略，例子就是日本韓國的汽車，市場占有率很高，賣得很便宜，每輛的盈利不高；另一種就是低市場占有率高收入戰略，如德國的奔馳寶馬汽車，市場占有率不高，每輛賣得很貴，盈利很大。兩種戰略都可以成功，這就要看我們產品的特點，和我們的目標是什麽！“，韓雲超說。

“你覺得M101應當采用什麽市場戰略呢？“，張誠問道。

“我覺得應該像德國汽車一樣的戰略。我們的產量並不高，而新市場的推廣成本很高，因此無法像日本汽車那樣做。第二，賣得貴，會在市場上產生一種追漲心理，也客觀上加強了安慰劑作用，療效可能有所提高。隻在少數醫院提供，我們的市場推廣費用就會降低“，韓雲超道，”藥品是個醫生主導的商品，打電視廣告可以讓大眾知道，但真正用還是要醫生開藥。目前市場推廣的主要費用就是賄賂醫生，每進入一家醫院就要支付很大推廣費。如果少進一些醫院，市場推廣費的開支就能節省！“

“有沒有可能讓一些醫院為外國病人提供治療？“，張誠想起前幾天收到過外國病人的請求。

“那是求之不得，而且一宣傳某醫院外國病人踴躍，中國人崇洋，那宣傳效果比打中央一台的廣告都要好！“，韓雲超叫道。

“好！“，張誠總結道，”市場推廣就采用低市場占有率高收益的戰略走，先主要在做過臨床試驗的一些醫院發售，臨床專員和銷售人員一起合作推廣，同時在外國打廣告！“

張誠下達了命令，覺得一身輕鬆，好色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好久沒到低端人肉市場去了，但還是很懷念那種感覺的，於是就便裝到了上海郊區人稱150的地方，意思是那裏每次交易1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