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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etflix看到俄國2017的八集電視劇《托洛斯基》。我一直對蘇維埃革命史很感興趣,我們那一代人是看"列寧在十月“之類斯大林時代的宣傳片長大的,托洛斯基一直被當做叛徒。以後知道他是十月革命的關鍵人物,但具體事跡如何,一直不甚清楚,西方拍的片子對俄國革命有偏見隻能供參考,而現在出了俄國本國拍的,就迫不及待地一氣看完。
不得不承認,這是部上乘的傳記類片子,人物刻畫有血有肉,觀點也很深刻,有助於我們深度理解與中國現政權有密切曆史聯係的俄國共產主義革命的曆史和變遷。
托洛斯基是個出身於烏克蘭鄉村的猶太人,本不姓托。他年輕時就醉心於革命,是個長期的政治犯。對他影響最深的人中,一個是監獄長托洛斯基,此人非常tough, 常常無緣無故揪個犯人去暴打一頓,遍體鱗傷送回牢房。他組織了一次抗議,被托洛斯基警長叫去單獨談話,托警長一番理論,意思和雍正的”行雷霆手段,使菩薩心腸“類似,我打一個無辜者,就是警示其他人,避免了他們以後遭罪,是良心大大的好。年輕的革命者大以為是,就把姓改為托洛斯基。第二個對他有深刻影響的是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托對性是萬事原動力的理論深以為然,在革命演講中常常用性作比喻,革命征途中也是一路留情,從來不缺女人,當然本人魅力也是很足的。
他和列寧,斯大林的關係非常複雜。托洛斯基第一次出場,和德國的希特勒相似,是在偶然參加一批俄國革命者的空談會上,發表演講。他是個天才的演說家,引起列寧和德國情報機關的注意。德國人一直支持俄國的持不同政見者,覺得列寧不夠激進,就也在托身上下注。有了德國的資金支持,加上他的演講和組織才能,托異軍突起,甚至單獨組織過1905年的一次流產的暴動。托和列寧是亮瑜情結,革命路上總相違,但兩人畢竟都是知識分子,還算是君子之交。而斯大林是個文化低下,沒有底線的流氓,雖然其思想和路線深受托氏影響,但因為托曾經撤過他的職,平常也經常語言冒犯,因此兩人關係是不共戴天的。
俄國的十月革命,並沒我們想象的那麽壯麗。沙皇因為下令對示威群眾開槍引發兵變,遜位下台,俄國出現了權力真空,有個臨時政府,但布爾什維克黨的蘇維埃(人民代表大會)也很強大,是個合法的權力中心之一。軍隊對蘇維埃很不滿,勒令臨時政府馬上取締蘇維埃,否則把二者一鍋端,臨時政府首領克倫斯基慌了。這時托洛斯基剛好被捕,他的朋友就找到克倫斯基,說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放了托洛斯基,並讓其組織民兵(赤衛隊)抵抗軍隊的進犯。托洛斯基意外地得到一支武裝力量,就索性一鼓作氣拿下臨時政府所在地冬宮,雙方死傷不到100人,這就是十月革命。在這個過程中,列寧並不在場,托洛斯基本人加入布爾什維克不到六個月,但托洛斯基主動歸功於列寧和黨,因為他考慮到自己是猶太人(不信基督),是無法統治以東正教為主的俄羅斯的。
革命雖然成功了,但內憂外患頓起,托洛斯基成了蘇維埃政權的頂梁柱。他利用原沙皇軍隊,配以政委組建了紅軍。他的標誌性道具就是車頭上有巨大紅星的裝甲列車,每到一地,演講鼓勁,槍斃逃兵。托洛斯基是個無情的殺手,信奉”隻要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哲學,內戰中紅軍的一些暴行都出自他的命令,如出現叛變,槍斃主官一家;部隊潰逃,主官和十分之一士兵(排隊數到每第十個)槍決等。但他也是個有擔當的指揮員,有次在形勢不利的時候,竟親自躍馬上陣。在他的領導下,蘇維埃新政權戰勝了國內外強大的敵人,在原俄羅斯帝國全境建立了紅色政權。
當革命鞏固後,托洛斯基對恐怖政策的看法改變了。他認為,當我們弱小時,需要恐怖政策來保衛加強自己,但當我們強大時,就應該容忍不同意見。如果把所有有不同意見的人都殺了,就會沒有人才,沒有技術,沒有思想,這樣就會落後,就會失敗!有幾個不同政見者沒什麽大不了的。在20年代早期,列寧的觀點和托洛斯基開始接近,結成了反斯大林的聯盟,可惜列寧重病在身,回天無力。其實列寧死後,托洛斯基仍然是斯大林的最強大對手,但本劇沒有對此涉及。
本劇攝製於2017年,其表現的價值觀基本和西方一致。從中可以看出,今天的俄國在意識形態和價值觀上和中共已完全不能尿到一個壺裏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暴力革命觀早已成為曆史的陳跡,再想重回初心不智似緣木求魚。
劇中有一幕,托洛斯基和死去的父親有段對話。 托:我有錯嗎?我為人民建立了一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平等的新社會!父:是嗎,你是驅趕走了一個壓迫者,但你變成了新的壓迫者。你為人民?人民要求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