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嗬!是夢中的真,是真中的夢,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
-- 冰心
寫過了一點點對祖父母,叔叔和我媽的回憶,這次再來寫一點點我童年記憶中的老爸。
我長得像我爸,沒有我媽那麽漂亮,有點可惜。脾氣則介於我爸和我媽之間。我爸是溫吞水,發脾氣是極少有的狀況;而我媽是那種“今日事,今日畢”,甚至還想跑到時間前麵去的人。我爸自小就很能社交,但我同他的交流卻是大大少於同我媽的交流。記得我很小時他要去五七幹校,大了點後,他除了要隨科考船出海,還要出差,出國,那時的通訊技術遠不如現在這麽發達,記得我爸最長的一次出國是兩年,當他回到家的那天,我感覺陌生,沒有久別後的歡欣雀躍,所以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機靈的,會討人喜歡的孩子。
嬰兒期的我體弱多病。兩歲不到時生了一場大病,肺炎,高燒兩周不退,當時可用的抗生素都用了,但都不起效。我爸告訴我,那時的我,脖子根本就是無力的,看著非常可憐。最後醫生說必須輸血,但那時血庫裏的血少,加之我又那麽弱小,所以他們要求用新鮮血液。我爸的血型與我一致,所以最後是他給我輸了400cc的血。他說第一次輸完200cc後就看到我的唇上有了淡紅色,第二天再輸了200cc後,我的臉也顯得不那麽蒼白了,之後再配合藥物,我的高熱很快退了下去,我爸救了我的小命。
小時候,隻要我爸在家,他就會負責我托兒所和幼兒園的接送。
有天早上,我爸騎車送我去幼兒園。我坐在自行車的前麵,他在後麵慢慢地踏著,一切和平日早上一樣,但那天的我看著自行車的前車輪旋轉時產生的一波波的暈環,突然好奇心大爆棚,慢慢伸出腳尖想去碰下那暈環,結果當然是腳尖稍有碰到,自行車便一下失去平衡,人仰車翻了。記得我趴在地上,稍一抬頭,就看到周圍有停下來的自行車,和圍攏過來的幾雙大人的腳,當我剛翻身坐起來,就看到我爸緊張地過來,蹲在我麵前問我哪裏痛?腳有沒有被軋到?還好那是冬天,穿著厚衣服,車速也不快,所以我沒有被傷到什麽。我爸又扶我站起來,要我走幾步給他看,以證明我確實沒事。當他和幾個大人尋找翻車原因時,我爸問我是不是把腳伸到車輪裏去了?。。。唉,知女莫如父啊 :)
還有一次,我在家病了一周後去幼兒園。一進教室就有四個平時玩得不錯的小朋友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唧唧呱呱和我說話,把我忙得連和我爸說再見都忘了。晚上他來接我,邊走邊笑著問我早上那幾個小朋友的名字,最後他問:那個摸了一下你臉的男孩子叫什麽?
有男孩摸了我的臉?我怎麽不知道呀?!看我一臉的茫然,我爸沒有繼續。火眼金睛的老爸,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問題,因為無解,讓好奇心如我的人記到了現在~ 很遺憾,我幼兒園裏的幾個好朋友後來都是進的與我不同的小學,失了聯係,不然那個摸了我臉的小男孩會不會是我的初戀呢?哈哈哈
我爸的聰明才智遠不止這兩個。
那時的夏天,我雖然不出去玩,但偶爾會與二樓的一個同齡的小男孩有一點互動。那個小男孩也不出門,因為他出門也不被周圍弄堂裏的孩子們待見。為什麽?三個原因:他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臉色一直顯得有些蒼白,一看就屬“弱勢”;瘦弱的他臉上還架著一副小眼鏡,這在一群不戴眼鏡的孩子中自然成了另類;他爸是複員軍人,一家都說普通話,不會說上海話的他,是極難被那些孩子接受的。
我和那個小男孩會一起玩捉迷藏,但因為空間有限,所以彼此總會被很快發現,但這並沒有降低我們的興致。有天我爸在家,看我轉來轉去找躲藏的地方,便拉住我,用鑰匙打開大衣櫥,放了個小墊子在裏麵,把我抱進去坐好,然後再把大衣櫥鎖好。我坐在黑黑的衣櫥了,可以聽到小男孩從衣櫥前走過,還能聽到他與我爸的對話,聽到我爸對他說:我知道也不好告訴你的呀,你再去找找看。我坐在裏麵得意地笑了又笑。趁小男孩再去找的時候,我爸把我抱了出來,說可以出來了,不要把小男孩累到了。
不是隻有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的哦。小孩子都喜歡吃冰淇淋。記得那時休息日,我媽有時會買一塊簡磚(簡裝冰磚)回家分了吃,但我一直想吃紙杯,喜歡那個裝冰淇淋的小紙杯,和附帶的小木勺,但我媽說不合算,所以從未給我買過,但我一直想著那個小紙杯和小木勺~ 有次和我爸一起出門,回家時他問我要吃什麽冷飲?我說想吃紙杯。他說紙杯不合算,買個大雪糕好不好?我搖了搖頭。我爸又說,今天他沒帶那麽多錢,我們下次買。我非常失望,但還是跟著他默默往回走,看到他側臉看了我兩次,然後突然轉身又把我帶到了冷飲店裏,買了一個我想了很久的紙杯。當時的我真的太開心了,覺得我爸實在是太好了。我知道紙杯很貴,所以留了一半給他,他說他吃過,讓我把它全吃了。盡管後來我吃過很多不同種類的冰淇淋,但這個幼時吃過的紙杯是我不會忘記的!
這些童年趣事,每每想起都是滿滿的溫馨感。
父愛常常不如母愛那樣的顯而易見,就像我爸給我的那400cc血,它在我的體內,雖然無法體知,但它就在那裏。如果父愛可以用溫度來衡量的話,它是我的體溫!
那時把血看的挺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