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爸爸移民以後,在這第一次住滿了一整年。時間這麽長老人當然有點寂寞。特別是白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家裏顯得空空的,於是媽媽把注意力放到了屋外。媽媽是一個很有童心的人,這裏經常出沒的小動物們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特別是可愛的小鬆鼠。我家後院正對著一大片樹木,鬆鼠特別多,鬆鼠毛茸茸的胖乎乎的,溫溫順順又貌似聰明伶俐。還絕對是微胖界的運動健將,靈巧的身段在樹上如履平地,特別是當它們從高處一躍而下時,那鬆軟的大尾巴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優雅萬分地輕輕落下。南方人沒見過,媽媽的心一下子就給小鬆鼠俘虜了。
從此,家裏經常收到關於後院小鬆鼠的報告,媽媽看偵探小說的經驗和細微的觀察能力很快派上了用場,不但找到了一些鬆鼠 的樹洞,還推斷出了誰和誰是一家子,當然,沒有經過DNA檢驗,家裏人也沒有輕易采用她的意見。媽媽經常用相機追逐鬆鼠的身影,小鬆鼠們也很配合,時不時停下來回眸一瞥,留下它們自信又帶點滿不在乎的一個個瀟灑形象。隨著媽媽對鬆鼠的熱情不斷升溫,,她還養起了小鬆鼠來。 每天都會有一隻小鬆鼠不期而至,來到飯廳通往後院的玻璃門前,乖乖地蹲在那裏等著,媽媽就會喜滋滋的從屋裏拿點麵包或者果仁出來(喂養鬆鼠可能不符合大自然規律,不鼓勵,媽媽後來也停了,請聽下回分解),小鬆鼠就叼起東西心滿意足地回樹上去了。
這樣的甜蜜關係維持了一段時間,有一天媽媽突然很心痛地對我說:"鬆鼠竟然是小偷。"原來媽媽這天親眼目睹鬆鼠偷了準確來說是搶了小鳥的食物,飛也似的逃回窩裏了。這確實有損鬆鼠的可愛形象,怪不得媽媽象發現自己小孩做錯事那樣心痛和失望。但是沒想到夏天的來臨,才真正讓媽媽和小鬆鼠們的關係惡化了。
五月底,媽媽把小小的後院整理成一個菜園,地方不大卻種了不少東西,有洋芋,豆角,小番茄,青瓜,南瓜還有一些青菜。隨著菜芽菜苗一個個長出來,媽媽種菜的熱情也逐漸高漲。悶在屋裏一個冬天,現在總算有用武之地了,想象著豐收的喜悅,成就感日與俱增。可是,問題很快就來了。菜園竟然慘遭黑手。剛長出的花骨朵給掐掉,剛種下的洋芋給刨出來啃了,剛結出的小青瓜給咬了。而這一切的元凶正是媽媽曾經的寵物小鬆鼠們。自從菜園開張,小鬆鼠們來得更頻繁,不過不隻是來玩的,還成了菜園的破壞王。看著自己辛勞的成果一個個受到鬆鼠的糟蹋,這簡直是剮了媽媽的心頭肉,小鬆鼠們一下子被劃到了階級的對立麵。麵包和果仁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媽媽急促衝到後院的腳步聲和不耐煩趕鬆鼠的吆喝聲。
隨著小番茄的成熟,人鼠戰爭進入白熱化。雖然媽媽已經看護得很小心,將剛成熟的番茄就馬上摘下,還用塑料袋把快成熟的包起來。卻防不住鬆鼠們的搶掠。而且鬆鼠們的犯罪越來越高智商化,經常搶在媽媽一步之前把剛熟的番茄給摘了,並且學喬布斯,隻咬一口就扔地上了。看著滿是缺一隻角的小番茄掉一地,媽媽的心也碎了。人鼠的菜園最後爭奪戰在南瓜結果時進入高峰,五六顆瓜苗,結了快十個瓜卻剛出小瓜就給鬆鼠咬斷了。我勸媽媽放手吧,吃點瓜苗就算了。媽媽沒吭聲。過了幾天,媽媽得意地向我宣布這幾天新出的小南瓜保留完整。我非常好奇地問媽媽用了什麽絕招。媽媽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我給新出的小瓜都抹上了辣椒水。"從此,三個南瓜得以安然長大,稍大一點,媽媽給它們包上錫紙,終於從鬆鼠口裏保住了它們而到了我們的嘴裏。
事實證明沒有一段關係是永恒不變的,而薑永遠還是老的辣。媽媽已經關注上了小鳥,期待著又有什麽有趣的故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