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當年：我記憶中的“統購統銷”年代

回顧當年：我記憶中的“統購統銷”年代。我家世代是農民，我在農村出生長大，我的家世我在自述裏也有提及，我雖然在老家時間不長(1945—1964)，以我20年間在農村生活，對於農民生活也略有所聞。中國在近代史上遭到列強欺淩世人皆知，連年戰亂導致民不聊生，戰亂年代的事情我是從老一輩得知一二，我特別歡喜聽我父親講他年青的的經曆。我村由於田地少，大部分男人都選擇外出工作，遠至歐美近有南洋港澳，家中一切田地活犁田耙田全是女人，幹家務活也全靠女人幹，可以大膽說一句，我們那一帶的農村婦女特別能幹。男人外出找活我家也不例外，小時候聽我父母說過，我叔公早期也到了美國謀生，怎樣去的恐怕和賣豬仔有關吧。我的姑姑和叔叔在解放前也到了香港。

聽我母親說，我家世代貧窮，田和地一共不到一畝，所以在解放後土改時分了地主幾分田。我父親年輕時由於家裏窮也要離鄉外出找工作，父親到過“潮汕”到過“碣石”。那年代由於是戰亂，我父親差點被國軍拉去做“嗬嗬雞”，我們客家人稱呼國民黨兵叫“嗬嗬雞”，專門偷雞摸狗的兵哥，聽我父親說好采跑得快才沒有被抓到，據他說當時三個“嗬嗬雞”追他，還開了槍，我父也被日本仔追過。 聽我伯娘說，老家過去走過(逃難)“紅頭賊”(廣西兵)，當年也鬧過陳濟堂事件(蔣介石要和陳濟堂開戰)，在老家到處築有堡壘。我老家一共遭遇三次日本仔進村，還在村裏養馬，小學老師當年還被抓去抬石條建公路，一位堂叔還當了“保甲長”。聽我父新說，1945年日本投降時三三兩兩日本仔到處討飯。

解放前由於連年戰亂，導致新中國初立時萬物蕭條，再加上受到西方封鎖、抵製，五幾年加上和蘇聯反目要還債蘇聯。在此情況下政府為了自力更生，號召億萬人民紮緊褲頭渡過難關，實行了一項政策“統購統銷”。這段時期我籠統記得，政府為了國家幹部、軍人、城鎮居民有肉吃，號召農民再困難都要提供肉類，以供以上人員所需。國家窮我能理解，所以我從不怨政府。

統購統銷年代，家家戶戶都必須養禽畜“豬、雞、鴨、鵝”，政府有分配，按人口計上交肉類，每年都有人下到農村收購雞、鴨，鵝、那時養禽畜“豬、雞、鴨、鵝”都要上交，上交雞、鴨、鵝按重量計，鵝有兩種，一種是草鵝，草鵝個頭小易養，另一種有如白色的天鵝，但有所不同羽毛是灰色的，這種大灰鵝個頭大，由於要上交大灰鵝一種比較多人養。市場上有初出生的“豬、雞、鴨”等禽畜苗(種)賣，苗(種)雄雌價錢有高低，為了滿足上交配量，多數人都選擇養雄性，雄性閹過長肉快。買回來的苗(種)養得差不多，雄性就要閹，雞、豬都要經過閹。凡是動物都有性欲，雞、豬也不例外。閹過的雄性失去性功能再也不會想入非非，專心長肉為人民服務。“閹豬”很殘忍，豬的叫聲響徹整個村子。統購統銷年代所養的禽畜都要上交，隻有“閹雞”取出來的兩小粒“睾丸”才屬於自己的。

養殖禽畜不是一件容易事，不是想養就能養的，買苗(種)要錢，禽畜還要日日喂食，詞料也是件頭痛之事。家裏有能力的自己養豬，豬肉多，一頭豬可頂替無數個雞、鴨、鵝。無能力的家庭，兩、三家合養一頭豬，這種豬我們叫“阿輪仔”，意思是幾家人輪流喂食，每家喂幾日。豬很聰明，牠知道那幾天到那裏食。豬長得又重又大，沒有人下來收，要自己或請人抬到賣肉市場賣。這頭豬在肉市場劏後，那些豬腸下水養者有優先權購買，不怕“過年”春節無肉吃，豬肉也可以提前購買，用完自己的定量額過年隻能食素了，肉類每年有定量，除了自己配量外其它要上交。公社成立後，大型畜類改由生產隊養。小型如雞鴨鵝私人還可以養一些，那年代不知從何處弄來一種鴨“番鴨”，“番鴨”長肉易養，“番鴨”過去沒見過比普通鴨子大但比鵝小。還弄來一種魚苗“非洲鯽”，“非洲鯽”個頭三指大左右，全身通黑的，可能是黑的關係才取名叫“非洲鯽”。統購統銷年代，家家戶戶還養有兔子，兔子會打洞，那年代家家戶戶的農村土屋，到處都被兔子挖了一個一個洞。

統購統銷年代農村辦有“供銷社”，油鹽醬醋糖和一切物品都要分配數量購買，布票、糧票定量供應，我最記得那時火柴都要按人頭分配，一個月每人七枝(沒有火柴合)，家裏人多還好，人少的必須到隔壁借火。統購統銷年代很少有花生油供應，幾乎全是“糠油”，每人每月兩両“糠油”。“糠油”是什麽，有點像廚房抽風機流下來的那一種，或像汽車發動機換出來的一模一樣，相信現在很多人沒見過。現在的所謂“地溝油”相信都會比它好。我記得小時候母親給我五角錢到供銷社買醬油，一路行一路玩五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丟了，在那丟了也不知道，醬油沒買到一路行一路找，哭著回家被母親太罵了一頓，這些所謂苦日子我都經曆過。

解放初期國家一窮二白不是某人之錯，要怪就怪西方列強欺負中國百多年，還有就是老蔣無能挑起內戰。朝鮮戰爭一戰老美輸了不服氣，搞製裁、搞封鎖。國家一窮二白誰當權也一樣，隻能一步步靠自力更生向前行，好在當時老毛有遠見，留下一兩個窗口“香港”“澳門”。當年要把“香港”“澳門”收回，拿不到嗎？如果想收，小小“香港”“澳門”能抵擋得住幾百萬解放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