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後幾回走在悉尼市區唐人街上,卻有一種與行走在澳洲其它地方完全不同的無法暢所欲言特別是無法運用書麵語言表達出來的感覺。唯一保留在心的不能忘卻的感受是,來到澳洲悉尼市區,也許隻有來到唐人街上,才有可能美食中餐。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我在祖國各地所經曆過的中餐過程。
巨大的餐廳裏,擺著一排排的桌椅;許多看上去像是中國人,韓國人,日本人,中東人,還有來自歐美地區、非洲地區的各國人,端著自己選擇的份飯,都在那兒用餐。我仔細觀察,相同的碗筷,相同的碟子,相同的托盤,卻有著完全不同的質地色彩。比方說,某餐館裏端出的是藍色的碗碟托盤,另一個餐館裏端出的碗碟托盤肯定是其它色彩的。我一看就明白了,他們正在實行工業製造界質量管理中的色彩管理原理:不同色彩的碗碟托盤表示不同的餐館所有,色彩管理的最大作用就是工作效率第一,這個大大的餐廳本身是公共所有的。
我有興趣了:順著餐廳轉了一圈,發現一個秘密,一個至少是澳洲中國人所經營的餐館業宏觀經營與微觀操作管理上的秘密。長方形餐廳長長的兩邊,全部是一個又一個小小的飲食加工店。用中國人的話說,是一個又一個獨立老板的飲食加工店。這種小小的飲食加工店,看上去大約最多隻有十幾平方米到二十多平方米左右的鋪麵麵積。飲食加工店都麵對餐館大廳,加工店裏麵左右及後麵等三個牆邊,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各種飲食加工設備。食物都是一箱一箱的包裝好的半成品。它其實就是一個各種半成品食物加工配料組裝處。任何飲食者從任何飲食加工店取出食物,可以在餐廳任何空著的座位上用餐:它完全不同於國內中國許多類似行業的習慣做法,“本店門前,謝絕非本店客人用餐”“本店門前不能停車,否則,汽車放氣上鎖”雲雲。換句話說,所有飲食店的小老板隻負責加熱配料出售符合衛生條件的,其餘的比如大眾自由用餐等事兒,與飲食店業主無關:它是由餐廳物業管理公司另行專業管理,其中就包括餐廳的清潔與保安。
更有趣的是,所謂唐人街上的中國美食餐廳,並不完全經營中餐。我親眼所見,一個一個飲食店鋪數過,韓國泡菜,日本麵條,上海小吃,桂林米粉,潮汕美食,廣東粵菜,福建小吃,美國快餐,應有盡有,任人選擇。一份大碗麵條,一般為澳洲幣八元左右,可折算為當時的中國幣市值五十元左右了,但是比較後來在悉尼國際機場一碗日本麵條十三點五澳元的價格,已經算是相當便宜了。
餐廳裏,沒有喧嘩,沒有喊叫。能夠靜悄悄地享受飲食過程,是人生的一大樂趣。用餐完畢,人們習慣成自然地自動地將食物殘渣倒入食物垃圾筒。各種不同色彩但是完全規格一致的碗碟盤子,分門別類地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起。餐廳服務員用手推車將它們收集在一起,清洗,高溫消毒,然後按照它們的不同色彩分門歸類,放回它們的主人即每個飲食加工店去:有多少個飲食加工店就有多少種色彩的碗碟托盤等。看的出來,這是一種相當科學的高效率的公共餐廳清潔衛生管理的操作方式。
餐廳清潔類的服務工作主要是由兼職留學生們擔任的。它向所有留學生提供了一個合適的工作機會。從最簡單的收拾碗筷的清潔工到某飲食店某些食物加工輔助性的工作,每小時工資七元澳幣至十二澳幣不等。每日可以工作四個小時或五個小時左右。學生們可以在白天下課後晚上兼職工作。如果一周能夠工作五天每天四個小時的話,則每周工資收入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澳元左右。那麽,同樣每周的個人住房租金,每周的個人生活開支,及相應的學校讀書開支,也就完全足夠了。這就是所謂的中國留學生在澳洲一邊打工一邊讀書的真實內容。它的前提在於,有沒有合適的也許主要是有了澳洲國籍的中國人所經營的所謂中式餐廳能夠提供聘用的機會,你才有可能得到這樣的工作機會。換句話說,中國留學生如果能夠一邊學習一邊工作的話,其出國留學的經濟壓力就可以大大減輕了。
眼前走過的餐廳服務員也許是正在澳洲悉尼大學讀著碩士學位,或者讀著博士學位的研究生課程的中國留學生呢。這有什麽關係呢,向你致敬!能夠學習,是幸運的;工作著,也是美麗的。記得有一位中國現代女文學家至少是在六十年前曾經說過後半句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