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北港新政功虧一簣 寶鑒再傳金陵市長
董適世將那號稱可照出人心與未來的沒用“寶貝”送出去以後,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依然十分懊悔。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帶愛妻南來金陵。董適世博覽群書,平常待人處事極為從容豁達,自以為能夠看透一切。但此時仍然不免起了宿命之心:妻子原本前清旗人,清亡以後,自祖輩起便改姓原國號金;既已姓金,為何自己偏偏又要帶她這來金陵!難道合該鳳雛死於落鳳坡下,石氏葬於石墟之鄉!‘臨了收了一個好徒弟。哪裏的水土不養人,哪裏的黃土不埋人!’那些妻子剛來金陵時說的無心之語,現在回想起來,竟成了一些大不祥的讖言?!董適世也知道這樣的想法牽強附會,但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往這最壞的方麵想。時間長了,不免精神憔悴,精力大不如以前。好在徒弟張璽才依舊十分勤快,極力經營董玩店的同時,又分出時間,耐心照顧和寬慰師父。
送走董適世之後,那季君權立刻把金陵市公安局局長吳奉君叫來。拿著董適世留下的那片複印紙,厲聲責問這背麵的字跡是不是他的所做所為。原來季君權從北港市市委書記平調為金陵市市長之後,把自己在原北港市的一些得力幹將設法調來,安插在金陵市各個重要崗位,這特警吳奉君就是其中之一。季君權向來把自己從北港提攜上來的原班人馬當作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委以重任的同時,不免求全責備,恨鐵不成鋼。現在旁邊沒人,季君權當然就不用寒暄客套,直接就開門見山地責問。再說,季君權懷疑吳奉君,自有他的道理。前些時候,這位誌向遠大的市長閑得無聊,上網瀏覽自己的發小何益民的一些新聞典故,研究有關他的際遇升遷的事情。無意間就注意到一個“中平通董適世攜璽南下金陵”的網文逸事,覺得很有意思,就打電話讓吳奉君抽空去調查調查。不久,其它的事情忙了起來,這件事呢也就忘了。但前些天,他突然又從報紙上看到董適世在本市登報尋妻,才又想起自己曾經讓吳奉君幫忙調查過董適世。
那吳奉君倒也爽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接對季君權說那字跡是自己留的,偷偷檢查董適世的家居店麵也是他親自一個人幹的。還說董適世應該沒有那個傳說中的傳國璽,這一點應該可以百分百肯定了。他店裏家中的所謂文物,大概呢全是假貨,頂多算是當代稍微值點錢的工藝品罷了。隻有一幅仿古國畫,畫得非常好,展開一看,便令人愛不釋手,所以情不自禁地借了來欣賞。絕不承想那天會出現金原安失蹤這樣的蹊蹺事。要不然絕不會留下字據,還望市長明察。……
季君權聽得不耐煩,狠狠地罵道,“混賬!你怎麽做事情不動腦子!我叫你去調查調查,誰叫你登堂入室地去偷竊了!你就不能想一個更好更穩妥的辦法?再者說了,你以為我會輕信那些網上的八卦文章?都已經世紀之交了,隨便什麽人,要那個古代的石頭章子有什麽用?!即便調查出來了,還不是要上交到故宮博物院去!你竟然為了這些沒有影子的事兒,叫人家懷疑我們犯了人命案子!虧你還是堂堂金陵市的公安局長!做事也沒有個砝碼和分寸!我再問你,你必須給我說實話——那董適世的老婆無端地離奇失蹤,是不是和你有關呢?!”
“絕對沒有!這一點請季市長您放心!我剛才就說了,我隻想奉您之命,去暗暗調查那董適世有沒有私藏那傳說中的玉璽。我沒有任何理由對金原安謀財害命!”
“我知道你沒有謀財害命之心,這一點我百分百相信。但你那天真的沒有派人去跟蹤他老婆?你能保證你的那些嘍囉兵們,沒有幹些什麽下三爛的事兒?!”
“絕絕對對沒有!要不然我親自介入此案,一定給您查個水落石出!”
“好了,好了,我和那董適世素昧平生,隻不過一叫你調查人家,人家就正好出了大事。難免不叫我懷疑你!從今以後,這事不要再提。我每次發火,總是嫌你辦事不完美,也許是我不對,我求全責備。但這其實呢都是為你好,為我們大家好。剛才我在話語上有什麽得罪之處,小吳你別往心裏去。咱們一塊從北港一路走來,不容易。誌當存高遠,才能辦什麽事情都能精益求精,對不對?”
從市政府大樓走出以後,吳奉君長出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口香糖放鬆心情,邊嚼邊走。心中狠狠地想道:這他媽的,真是伴君如伴虎!這裏離中央最高一級的軍委主席還差老鼻子遠呢,也不知還有沒有門路接著再往上爬,就開始這樣鼻子眼睛地隨便罵人了。看來這次拍馬屁,一不小心又拍在那驢蹄子上了。看來凡事留一手是對的。看來自己其實就是他季君權口中的一塊口香糖,需要的時候呢,拿出來隨便地嚼嚼。嚼完了呢——吳奉君將那口香糖噗地向前一吐,走上去用皮鞋一跐——還不就是這麽著一踩,隨便粘在什麽人的鞋底上,身敗名裂——還真他媽的不如那人間蒸發呢!
季君權雖然沒有得到傳說中的傳國璽,有點失望,但自己經過和董適世一番閑談,便從他那裏輕而易舉地套出了一個有趣的寶貝,真是意外之喜。心想,自己的父親曾經是副國級幹部,自己是共和國名正言順的紅二代與官二代。年富力強又有貨真價實的名校學位,雖然自己領導的“北港新政”功虧一簣,但是自己的官位仕途,應該還是不可限量的。這樣想著更加高興,自覺正是那有道之人所說的應傳寶鑒的聰明不凡之士,名至實歸。回到家中,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小絨盒子仔細察看。
隻見那扁平的絨盒內果然盛有一麵寶鏡。鏡子正麵藏有一美人。那美人的秀麗眉眼,有點像明明的媽媽曾慕君;但其身形氣質,則更像另外一個曾經使他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的冰美人。而那美人和他的許多風流韻事,就發生在他以前在北港市大刀闊斧地革新時期:那時兒子季明璜十多歲,他媽非說要陪他去英國貴族學校讀中學,打算常年不回家。自己正當壯年,又不是性冷淡,當時就明確反對夫妻二人長期分居的事情。誰承想妻子早已經拿定了主意,說什麽絕不能讓兒子在國內接受共產黨的洗腦填鴨和奴化教育。季君權見說什麽都留不住妻子的心,隻得由她而去了。
妻子剛去英國之時,還能時常往家裏打電話噓寒問暖。而季君權也為了自己的仕途名聲一忍再忍。但是,像季君權這樣的家庭背景和相貌氣質,官位又做到國家計劃單列市市委書記這樣的級別,在女人方麵那還不是誘惑多多。趁著季君權的老婆遠在異國他鄉,本市就有一些自以為姿色尚佳的年輕女孩子,想巴結這有本事、大作為、風流倜儻的一把手上位。有明目張膽地投懷送抱的,有見縫插針地打情罵俏的,有欲擒故縱地故作矜持的。季君權對於這些有貌沒品賤賣倒追的女人,也隻能以假對假,逢場作戲,也就是偶爾隨性地上手幾個,玩玩而已。但是有這麽一個本市電視台的女孩,在季君權眼中總是顯得那麽與眾不同。那女孩姓姚名晴雨,原籍江南,從一所著名大學新聞傳媒專業畢業以後,自己一個人在北港闖生活,憑借自己的非常美貌和優異成績,當上北港電視台新聞記者和女主播。那時季君權老婆還在本市,季君權又剛剛被提成北港一把手,官位事業正風生水起,自然事必躬親,十分勤政愛民,一心想把北港這個沿海開放城市打造成自己的政績名片。同時也各方麵小心在意,刻意把自己塑造成一個魅力型偶像級的領袖人物。
如果說“中平模式”使何益民揚名立萬,那麽季君權的“北港新政”可以說是轟動全國。季君權上任北港之初,大力施展自己在北京的人脈關係,從中央那裏爭取到一筆數目可觀的沿海城市棚戶區改造專款。季君權心想,這正是自己在平民百姓中樹立勤政親民形象、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於是親自掛帥,親曆親為,親自帶領自己的嫡係開放商們實地做調研,爭取把這些寶貴的款項實現市場效益和社會效益的利益最大化。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季君權知道,必須得像做企業那樣,把這些政府的可控資本,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季君權的宏偉目標是要把北港建設成為可以媲美韓國漢城那樣的國際化大都市。對這一點,季君權可以說是信心十足,逢人便講;相反,他的最終政治抱負,卻隻能和有限幾個知己透露。季君權十分清楚,自己為官,有三個其他普通官員不能具備的優越條件:一是自己的紅二代背景。在這個封建皇權官本位思想仍然深入人心的國度,自己的“國二代=劉皇叔”的招牌一亮,便和其他同僚大不相同,這一點無疑使季君權在人事安排和經費使用上,有其他人辦不到的先天優勢。季君權從來不屑和一般的庸官俗吏比賽誰為官所得的物質實惠多(為此弄得連他老婆曾慕君都不理解)。其次是“霸氣”,有鎮得住下屬的魄力。他和有限的幾個知己私下說過,在中國他隻佩服兩個人,一是秦嬴政,二是毛澤東。跟著毛主席,連他父親那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當年都能帶兵打勝仗。三是有幹大事的眼光和能力,季君權相信凡事期乎上者得乎中,期乎中者隻能得乎下。沒有去紐約東京這樣的國際大都市考察過,對於城市主幹道每邊要預留六條車道,那是想都不敢想;沒有好好研讀過比爾蓋茨、喬布斯等等這些成功人士的自傳,根本不懂什麽叫做創業的魄力與艱辛。
對於滾雪球建設國際大都市的具體實施方案,季君權也自信滿滿,認為自己便是北港市這個“托拉斯”的執行總裁。治吏、修路、和棚戶區改造是達成這一遠大目標的三個支撐點,龍頭是修路,讓交通便捷之處的土地房屋價格迅速上漲;然後通過改造棚戶區形成地產經濟——拍賣拆掉的土地和征收房地產增值稅獲得巨額財政收入;而治吏的目的,是塑造親民形象,快速達到目標的必要手段。具體過程如下:
第一,整頓吏治,打造班底。季君權到北港市上任第一天,便在小型工作會議上講述自己的施政抱負:“朝受命、夕飲冰,晝無為、夜難寐,我們這些新時代的共產黨黨員們,必須堅持偉大的共產主義理想,時時刻刻要對社會主義祖國建設保持主人翁的責任感與曆史的緊迫感……”,這時,台下一位官員卻照例在打瞌睡,季君權當即喊道:“那個第一排睡覺的,站起來!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單位的?做什麽職位?”那個嚇醒的官員站在會場上,呆若木雞,不敢答話,旁邊的人代答姓名官位。季君權當時好言撫慰,令其就坐,繼續開會。但僅過兩天,該官員即涉“瞌睡門”被迫辭職,有關部門向市紀委作書麵檢查。此事一下子攪動了平常慵懶成性的北港官場。緊接著,季君權趁新官上任,展開了一連串暴風驟雨般的官場整頓行動:剛上任幾天,便要求北港電視台長胡途紅現場直播自己主持的第一次市委會議,讓官員們開會再不敢走過場(季姚二人便在那次特殊的會議中初次相識);不到半月,又麵向全國公選後備幹部,50多名外地博士生先後來到北港掛職兼任,“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讓本地官員再不敢有絲毫懈怠,否則撤換;半月以後,季君權又公布北港各縣(市區)、各部門、各單位“一把手”聯係電話,包括他自己和市長的電話;一月之後,季君權又公布自己和市長下班後的聯係電話,要求全市公務員24小時做到“辦公電話、家庭電話或手機,三通必須有一通”,“周六保證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證”……從此,北港市官場的神經便繃到了極點。公務員開始打卡上下班,市區縣級領導電話公開,對於那些不理解不執行他的“新政”的人,不換思想就換人。季君權治吏下的市委市政府,辦事作風讓人耳目一新,以至於女士們用運動鞋換下了高跟鞋,因為跟著季書記去調研,他的步子走得飛快;沒人敢關手機,一位局長沒接到市委辦公廳半夜打來的電話,第二天就受到紀委批評;有人親眼看見,一個下大雨的中午,季君權撐把傘,一個人站在馬路上搞視察,看到垃圾車裏的垃圾順著雨水往下流,就立刻打電話給正在吃中飯的環保局長,要求馬上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修建公路、輕軌、地鐵,舒緩交通擁堵,升值房地產。季君權上任之後,問了交通局長萬仁同一個問題:“北港市二環道路加寬工程,一年內能不能修好?”萬局長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原先加碼匯報的進度,是3年才能修完。隨著市委書記拍板,二環拓寬全麵開工。北港市東西南北任何一個方向,都在挖坑修路、塵土滿天、噪音轟鳴,所有道路都因二環施工陷入令人絕望的擁堵中。這一年之內,人們經常看到季書記頭戴安全帽,日曬風吹裏,飛塵揚沙中,工程機械間,親臨施工現場,監督工程質量,敦促二環拓寬工程加快進度。期間,女記者姚晴雨一身幹練的紅色運動裝,也經常是土灰色工地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後來,果然不到一年,二環拓寬工程完畢,質量優等,交通擁堵大大緩解,所有怨氣煙消雲散,季君權贏得了公信力和美譽度。路修好了,季君權專門包了幾輛大巴,把那些被強拆、想去北京上訪告狀的北港市民,都拉著在寬闊的二環路上繞城飛跑了一圈,讓他們看看路修得怎麽樣,大巴能跑多麽快,那些吃了虧的小民們也就沒了脾氣。
積累了二環經驗,季君權又決定在北港修地鐵。雖然改革開放之初的市府報告中,提到過北港市事可以發展快速軌道交通的,但隻有季君權敢於第一個吃螃蟹。並且,他把原來規劃的6條線擴大到9條線路,總長三百多公裏,規模之大令人咂舌。並且一聲令下,所有地鐵線同時開工。北港市交通剛剛緩解不到一年,因修地鐵又陷入令人絕望的擁堵之中。輿論頓時一片嘩然。支持者認為,季書記的“二環經驗”證明了“長痛不如短痛”是對的,幹脆一口氣再把地鐵也修完;反對者認為,這是典型的貪多圖快,是新時代毛澤東式的大躍進。
第三,城中村棚戶區改造,開展城市綜合治理。強力拆遷,推動城中村的改造工程;招商引資,力促跨越式超常規地發展城市建設。季君權在棚戶區仔細調研之後,當著所有隨行官員和姚記者的麵,憂心忡忡地說:“北港城區如果發生火災就是個火葬場,如果發生地震就會成一個大墳墓。為什麽?因為城中村的私建亂建,造成房屋質量低劣,密度極大,裏麵居住的本地人和外地人都非常多,發生意外,幾乎無處躲藏。”其時,北港市區內有上百個城中村,城中村占據的地皮很值錢,但它們是“藏汙納垢”之處,有損城市形象。一開始,季君權計劃五年內拆掉所有的城中村,北港市五年大變樣。拆城中村可謂一舉兩得,賣地的錢和商品房稅用來修輕軌和地鐵之後,地鐵和輕軌所到之處地價開始暴漲。隨著地產經濟開始見效,北港市政府和各開發商們開始日進鬥金,月進千萬。季君權的拆遷魄力,也隨著市府錢包的膨脹,變得越來越大。原來規劃隻拆城中村棚戶區,後來季君權要求成片成麵立體化、地下地上天空中全方位地開發北港市,五年之內,將北港全力打造成世界一流大都市。隨著市委書記一聲令下,拆字轉瞬間貼滿北港市的大街小巷,一幢幢老建築被接連拆掉,取而代之的是高層商品樓、新式小區、和花園綠地。一時北港起諺語,“書記望一望,拆到南廣場;書記手一揮,拆到北山堆;書記手一劃,去留就看他;書記手一甩,好壞一齊拆;拆了你別哭,沒拆你別笑,要是該拆你還沒有拆,那是書記還沒看到……”。隨著拆遷工程的擴大化,季君權下令將市政府遷往郊縣,重建新城,把位於原區市中心黃金地段、還可以使用20多年的市政府大樓和北港十大建築之一的工人文化館炸掉,重建商品樓。既然市委書記把全市的地產經濟當成了企業行為,開發商們所給的拆遷費是能省即省,拆遷速度是能快即快,拆遷中的執法暴力、權利侵犯和一些人的尋租套利被忽略不計。被強令拆掉的本市小商品集貿市場裏的那些千餘外地商家個體戶隻能自謀生路,自己承受被拆遷的代價。對此,北港市的開發商們振振有詞地引用季書記說過的話:西方國家在我國現在這個發展階段時,在我國這樣人均GDP的時候,哪裏有什麽人權呢?
季君權在北港市的宏偉藍圖非常好。但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地鐵全麵開工,緊鑼密鼓地進行的時候,中央突然因為全國各地地產經濟過熱進行宏觀調控。和全國其他被限購的城市一樣,北港樓市限購令實施細則出台。房地產的“冬天”意味著政府沒有了財政收入,資金鏈被切斷,但各地大興土木的支出卻與日俱增。政府沒了錢,地鐵建設大大放慢了腳步,停工的地鐵沿線地價應聲回落。精明的開發商們一看,短時間內地鐵修不通了,北港的房地產將會有價無市,趕緊停工撤資;任是季君權的嫡係開發商們,沒有錢賺也不想幹了。一些拆掉還沒有重建的城中村成了廢墟,沒有投資商去競拍,大量的土地流拍。沒錢,資金鏈斷了,經濟杠杆沒了,一切成了爛攤子。更要命的是,這時中央一紙調令,這位背景強大,大幹蠻幹,充滿爭議,但給北港人以希望的市一把手明升暗降,被調去南方省城金陵市當市長去了,“北港新政”正式偃旗息鼓。這麽一來,隻是苦了原北港的那些成千上萬被許諾很快就會回遷的拆遷戶們,翹首等待的回遷日早已過期,季書記的拆遷補償成了畫餅充饑,原來許諾的高檔花園小區卻依然停留在圖紙樓花。誰不守信用?房地產商?季君權?市政府?中央政府?由於季君權在北港拓寬二環,整頓官場兩件大事中表現的非凡魄力和勤政愛民,即使是在“北港新政”中受到嚴重傷害的市民們,也不願看到季君權離開。季書記不走,“北港新政”就有絕地重生的希望,或者自己就真有可能像季書記承諾的那樣,盡快回遷,挽回損失;現在季書記走了,這種希望也就徹底沒了,北港這個大工地隻留下拆字滿街,廢墟遍地,經濟糾紛到處都是,層出不窮,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