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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夏天,都有Summer Intern來實驗室。今年也是一樣,隻不過這個女孩子,我特別的喜歡,是朋友的女兒,善思,會問,美好。一天,閑時,她問,為什麽選擇科學研究的做職業?如果可以再選擇一次, 還會是科學研究嗎?
我仔細地想了想,肯定地告訴她,“是的,還會選的!隻是第一個問題一言難盡,我需要考慮。”
我為什麽選擇科研做職業?
小學的作文作業要寫《我的理想》,我和老爸說,我希望每一段時間就換一個職業,並且可以周遊世界。老爸正色:“丫頭,做任何事要專心,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能朝三暮四!”我於是退而又思,想象著自己化身為夾著圖紙,著米色風衣,在風中的工地,長發和風衣的大擺被揚起的樣子,頗為得意和滿足,但很快就被否決了,因為懼怕風吹日曬;又想穿白大衣的女醫生,是再也熟悉不過的媽媽的形象,有點高冷,不想;漂亮的女老師,可一直不覺得自己漂亮,等等,都被一一否決。那時恰逢“二十一世紀是生物的世紀”的說法盛行,加上小時侯喜歡小雞,小鴨,蝴蝶,蜻蜓,小蝌蚪這樣的小動物,於是在上交的作業中就寫了要當生物學家。所以學生物,有被忽悠的成分,更多是喜歡。
高中分文理科,老爸婉轉地表達了不讚同考文的意思,老媽直接反對學醫,我也就順水推舟地學了理科。想學物理造火箭,物理老師是班主任,北師大物理係畢業,說:“女孩子造什麽火箭,學生物比較合適!”報誌願時,一眼看到微生物專業,便再也沒了二心。那幾個字仿佛有魔力,我被蠱惑得上了一條沒有回頭的船。所以相信,學微生物,對於我,是一種宿命。
之後便是一路讀來,從生命的本體讀到構成它們的細胞,再到更小的分子,也是樂趣無窮。生命原來是這樣一個美好的構成!一切在生命裏都是渾然天成,精妙無雙。各個係統精準配合,相互依賴,尤其是在分子水平的調控,像是一個巨大的錯綜複雜的網絡,每一個節點都直接或間接的關聯著,被控製著,從基因的水平,從蛋白的水平。一些非常常用的,需要立馬提供的物質,它們是預先被合成好的,隻是加上了某些基團,因而沒有活性。當身體需要這些物質時,那些抑製活性的基團就被除去,這些物質就立馬發揮機製了;而另一些物質的生成則是需要從無到有的調控的,譬如分解乳糖所需要的蛋白,在體內沒有乳糖時是不表達的,隻有有任務時,它才開始表達能夠分解乳糖所需要的各種物質。當任務完成後,這個操縱子的表達就被關閉了,因為生命的最高原則是最大限度的節省能源以利於物種的繁衍。當我們本著這個原則去理解生命時,很多大自然的奇妙便迎刃而解了。學習生命,讓我懂得了敬畏!
如果說是學習生命教我懂得了敬畏,那麽研究生命又讓我們的人格更加純粹,幹淨,和完美。“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是唐代詩人王維的《終南別業》中的兩句,我認為最能描繪科學研究者的心境。經過了“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經過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而終於“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時的超然和淡泊,被這兩句詩像一縷清風一樣完美地展現出來。在生命的美好和精美麵前,我們是多麽的渺小和粗淺,真的是沒有底氣和資本去張狂。如果生命是一條大河的話,我們應該是河邊的孩童,試圖摸索著走進水的中央。盡管還在岸邊,盡管還是渺小,然而,這時的我們是專注的,心無旁騖的。因著這一份專注的安然和安靜,靈魂卻自由自在地飛起來了,在空靈之中,海闊天空!這是一種極其幸福的狀態,難以言表。
我想這大約就是科學研究的魅力所在,也是讓無數莘莘學子依舊在這條崎嶇的小路上跋涉的原因吧!
是不是可以說,人可以針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通過鍛煉,或者飲食等等,可以激活沉睡的操縱子,維護身體的健康平衡?
--- 哈哈,我也是這樣想過的。讀研究生的時候,特別喜歡穿風衣,被人認為很像工程師還高興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