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我們緊緊包圍,耳邊劃過低聲的嘀咕詢問發生了什麽事。這時吉米已經不由自主地從馬上滑落下來,還好有個同伴用雙臂把他接住,其餘的人也都下了馬,我也掙紮地從馬鞍上落地。大夥把吉米抬到一片草地上,隻聽其中一個人小聲叫道:“他沒死,還活著!”
“哦,你這話可真有用。”我無好氣地懟了他回去。黑暗中我摸索地伸手去摸躺在地上吉米的頸項,還好他的脈搏雖然急促但還是有力的,然後我一手按在他的胸前,一邊俯身貼近他的嘴唇去傾聽他的呼吸聲。他的呼吸一起一伏,節奏也沒什麽反常。
“我估計他就是犯暈了,把我們的馬鞍放在他的腿下,再給我弄點水來。”我剛說完,想不到我的指令立刻有人給執行了,看來吉米對這夥人來說蠻重要的。吉米這會兒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發出微弱的呻呤聲。他的臉色在夜幕下更顯蒼白。
“我沒事,隻是頭暈了一下。“吉米一邊解釋著,一邊掙紮著想坐起身。我急忙用手輕輕地按住他,讓他平躺著不要動。
“被槍打中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他又被刀砍傷了,雖然不是太嚴重,但是他流血過多,他需要靜養,我們應該在這裏露宿。
“不行,我們離開安全地帶還有十五哩。”吉米歪了歪頭否決我的建議。
“我們可以待在這裏五到七小時,等你不在流血了,就這麽定了。”道格爾下了命令。
我立即著手整理可用的繃帶,瑪塔在一旁幫手,其餘的人分散開來,警惕四周的動靜。我的病人躺在那裏小聲地發著不滿的抱怨,因為我嚴厲告誡他身體不可以有任何移動。
“你怎麽會沒事,誰像你這個傻瓜受了刀傷也不處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你太幸運了這麽折騰你還活著,別動,不許動,你這個大傻瓜。”我一邊訓斥著吉米,一邊手不停地搓著手中的繃帶,繃帶是我從不同的衣服,毯子和抹布撕開然後編在一起,由於它們都是由不同質地的布料構成,所以把它們編在一起不是件易事。正當我差不多完成,正想綁帶尾打結時,躺在地上我的病人稍動了一下,使得一頭在他身上的綁帶緊縮了一下,以至於我抓著的綁帶尾從我手中滑脫。“你這個王八蛋,怎麽回事?”我惱怒地責備吉米。
這時我隻聽見有個聲音說道:“我可從來沒聽見娘們這麽說粗口。”
“那你肯定從來沒見過我的姨媽.”另一個聲音大笑著打岔道。然後聽見第三個聲音從身後的樹下說道:”你老公應該好好管教你一下,。。。“ 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沒好氣地回敬他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別人的事和你無關。”一邊用衣袖擦拭額上滾落的汗珠,然後我示意讓瑪塔把吉米向他的左側翻身,並嚴厲地威脅我的病人:“我在綁綁帶的時候,如果你膽敢動一塊肌肉,我就掐死你。”
“好吧。”他溫順地答道。
當我大力拉綁帶想扣緊時,我可能用力有點過度,整條繃帶給我扯了下來。
“該死的!真見鬼!”我沮喪地拍打著地麵。我可以感覺到在我發怒片刻後,四周驟然變得異常的肅靜,不過當我重新埋頭整理綁帶時,耳邊不時響起對我那不太女性語氣發出的評論。“
“也許我們應該把她送去聖安嬤嬤堂,道格爾。你看吉米在那裏呆了四個月後,他再也不說粗口了,以前可是你不讓他說都難。你說對不對?”不知哪一個開著玩笑提議道。
“任誰在教堂冰冷的地上隻穿著襯衣在半夜躺幾個小時,也會戒了說粗口。我躺在那裏感覺就要凍死了。”吉米回應道。
顯然我的病人感覺好一點了,但是我還是很嚴肅地警告他:“別動,別說話,否則我讓你好受。”
“威脅我嗎?你別忘了是誰給你酒喝。“
酒袋在這幫男人中傳了一圈後,道格爾拿著它單腿下跪小心地放在吉米嘴邊倒給他喝。
“不能再給他喝酒了,他需要的是茶或者水,但是不能再灌他酒了。”我試著阻止道格爾。
但是道格爾對我完全置之不理,把那濃烈的威士忌倒入了吉米的口中,使得我的病人被嗆得咳嗽起來。
“住手!”我忍不住大聲訓斥。“你難道想讓他醉的站不起身嗎?”
“別管,我們今晚還要趕路,如果沒酒,他是不會有力氣啟程的。”道格反駁道。
綁帶剛剛綁上,我的病人就費力地想坐起來。我把他輕輕推到在地,並把我的膝蓋放在她的胸前,使他無法起身。“不準動!”我警告他。
我抓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肩膀背部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這是什麽?”我吃驚地問。
“刺刀給刺的。”吉米低聲回答道。
“刺刀刺的,那你為什麽不早說?”我責怪道。
“我感覺刺刀刺了進去,但不是很疼,我就沒當回事。”
“那現在疼嗎?”
“疼!”
“好!你活該!也許這個可以給你一個教訓,誰讓你綁架年輕婦女還殺人。“我感覺內心的憤怒讓我的聲音都帶了顫抖。
道格爾對我們的對話已經不耐煩了,他打斷我們問吉米:“你能不能雙腳跨著騎馬?“
“他什麽地方也不能去!他現在需要送去醫院!”我抗議道。
“你能騎嗎?”顯然我的話對道格爾來說就是耳邊風。
“行!隻要你讓那女人從我的胸上移開,再給我拿件幹淨的襯衣。”
餘下的旅程沒有什麽波折,不過想象一下夜間在馬上顛簸十五裏路是什麽滋味,還要加上背後一個有傷的大個男人。好在沒有野獸襲擊我們,而且老天幫忙,沒有下雨。和我之前經曆的驚濤駭浪,這已經是太平坦的了。
黎明在烏雲中來臨。我們的目的地就在不遠方,在淺灰色光線下朦朧地勾顯出巨大石頭造型。
四周不再是寂靜無聲和一片荒涼。有一小群穿著簡陋的人和我們一樣朝著城堡的方向前行。當我們的馬匹快要趕上他們時,他們都向小路的兩邊退去以便我們通過,我注意到有些人望著我的眼神帶著疑惑,可能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此打扮。
這裏不出意外霧氣重重,但是還是能依稀看見在城堡的大門強有一條石橋,橋下是一條小溪通往不遠的大湖。
城堡看上去結構簡單但堅固,沒有想象中城堡那些特有的裝飾。 城堡看上去更像一座巨大的加固的房子,有著厚實高高的石牆,幾根屋頂上的煙囪管為建築物增加了更多灰色。
城堡的入口處比較寬廣,可以容下兩輛並排的馬車。當我們過橋的時候,前麵有一輛裝滿木桶的由牛拉著的木板車,並排的是一輛馬車裝滿幹草。兩輛車緩慢地並排擠入城堡入口,我們隻能在後麵耐心地等候。
“我們這是在哪兒?”我的聲音很是幹澀,自幫吉米重新整理好綁帶後,就一路保持沉默,我倆在途中沒有任何溝通。
“萊奧奇城堡。”他簡短地答道。
萊奧奇城堡,至少現在我知道我在哪裏了。 據我所知萊奧奇城堡是一個風景如畫的廢墟,在巴格倫南以北約三十英裏處。但是在我眼前絕對不是個廢堡,而是個風景如畫的地方,不過城堡腳下四處都流淌著臭味衝天的汙水雜物絕不是1945年應有的景象。我開始覺得要接受我現在是身處十八世紀這個聽起來不可能的想法。
外鄉人這部連續劇的精彩部分才真正展開,我的劇透就此暫告一段落。
在意的翻譯書評不是一般的棒,假如沒有譯作話,在意可以出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