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華人律師童先生的起訴（上）

（這是保羅在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擔任教授，同時也身為執業律師時期的一段經曆）

1995年的夏天，我接到華盛頓特區著名的白領犯罪辯護律師事務所尼克森?皮伯蒂（Nixon Peabody）的電話。他們當時的一位客戶童先生是一位已歸化為美國公民的華裔移民律師。童被聯邦政府指控在代理其客戶的婚姻移民案中犯有欺詐罪。我當時作為一名移民法的教授，所講的課中包括操守準則方麵的複雜課程 。因此該事務所希望，我能作為移民法中有關婚姻移民申請過程中操守準則方麵的專家加入他們的辯護團隊。

這個案子展示出了生活中極具諷刺的一麵。十年前，我在法學院的最後一個學期曾在移民法庭裏實習。在那裏我結識了童先生而且也很喜歡他這個人。他是一位從台灣來的移民，人很和善，並且業務很忙，有很多華人客戶。他成長於日據時期的台灣，在學校裏學日語直到二戰結束，但在家裏一直是講國語。1960年他來到美國，在哥倫比亞大學拿到法律學位，隨後在華盛頓特區一帶成立了他的律師事務所，當時隻有他一個人。他每天都出沒於移民局的大樓裏。我在法庭上看到過他，知道他的英語表達能力不是很出色，原因是他那濃重的口音使他聽上去好像在費力的模仿好萊塢影片中的那個滑稽幽默的人物—查理?陳。在我畢業前焦急地尋找工作的時候，我曾找到他並“好心地”毛遂自薦，建議他雇我去代他出庭，因為我自認是天生的出庭律師。他很有禮貌地聽完了我的自我推薦，但還是謝絕了。

童被聯邦政府指控犯有32項共謀和欺詐等罪名。聯邦調查局和移民局曾在一個夜晚搜查了他的辦公室並帶走成箱的文件，其中含有檢察官所指稱的詐騙證據。很多他以前來自非洲的婚姻移民客戶現在和政府配合，成為檢方指控他的證人。他們指認童曾指導他們如何在移民麵談中作假。法庭出示的證據也顯示，這些人把來自非洲的偽造的護照，出生證和結婚證交給童。童隨後將這些資料作為綠卡申請材料報了上去。

很多嚴重的指控是針對童在這些婚姻案例中指導客戶如何應對移民局麵談的一些準備工作，而這些指控則完全經不起推敲。例如，政府把從他辦公室搜到的一份文件作為指控他的證據，但這不過是在婚姻移民申請中常見的一份作為輔助申請資料的資料清單。當我看到這份文件時，我告訴辯護律師這份文件是在移民局隨手可得的一份文件的拷貝。這個重大的失誤，加上同樣令人不解的指責童不應輔導客戶如何準備麵談等其他指控，讓我意識到這個檢方團隊並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在處理童的案件上他們已經出了大格了。

毫無疑問，這些非洲裔客戶在移民局進行的麵談中確實是說了謊。但問題是，童在多大程度上參與了這些欺詐行為？童為自己辯護的基本說法是，直到最近他還是隻接受華人客戶。當那些非洲來的客戶被介紹到他的事務所的時候，他並沒有能力看出這些來自不同文化的人們是否在他麵前說謊。他無法判斷他們所提供的材料的真偽。畢竟，他不是受過訓練的法庭資料的檢驗員。可是，即使他的自我辯護是合情合理的，他仍麵臨著一場惡戰。